他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哀嚎来填充自己心中一圈一圈涨得更大的漩涡,他需要旁人的痛苦,需要让自己兴奋起来,他需要非常非常多的东西来补偿自己心里越来越涨得愤怒跟仇恨。
迟等甩开了面前这个被他掰断手指的保镖,不急不缓地抬头环顾起四周。
他甚至堪称优雅地走到了酒柜前,漆黑的眼珠像是在挑选橱窗内的商品一般专注地盯着酒柜里的酒杯。
他挑选到了自己满意商品,一拳头砸碎了玻璃酒柜,被玻璃碎屑划伤的手掌从裂开的玻璃裂缝中伸进去,挑出了一只非常好看的高脚杯。
迟等拿出高脚杯,不急不缓地往回走,他在互相殴打着的哨兵中穿梭。
那个叫霍老板的男人躺在沙发后背,他脸上表情扭曲,像是在抵抗在着什么。
迟等跳上沙发,从沙发靠背上从上看下去:“嗨,好久不见。”
他非常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霍老板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早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跟他人对话。
他家中豢养了一个向导,可以随时供他惊醒精神疏导,他的精神健康可以说超过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向导,所以才能够非常迅速地发现情况不对。
——有什么力量,让自己身边这些哨兵的精神出现了异常。
霍老板没有急着望外面跑,去寻求救助。
外面坏境一定不会比他屋内好多少,他在第一时间就选择先躲在沙发后背再看情况。
他听见了迟等的声音,如同平底惊雷一般。
迟等弯腰把像是拖着一个垃圾一样,把霍老板从地上拽到了沙发靠背上。
他对着墙壁,轻轻地敲了下自己手中握着的高脚杯,玻璃轻轻叩在墙上的声音脆响。
迟等如同听见非常悦耳的音乐般,他眯着眼睛侧耳倾听了片刻这个高脚杯清脆的音色,而后睁开眼睛,对着墙体打碎了这个精致的高脚杯。
这声突兀的声音,让面色扭曲的霍老板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迟等:“你——”迟等把碎裂开的高脚杯直接插进了霍老板张开的嘴里。
迟等揪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视线往白年的方向转去:“看见那里躺着的人没有?”霍老板已经因为骤然的疼痛而眼前发黑,他什么都看不清,也说不出话来。
迟等声音中带着愉悦的笑意,他问道:“你想要他?”霍老板呜呜叫着摇头。
迟等把霍老板的头掰回来,他垂下头,一双风雨欲来的瞳孔带着诡异笑意地盯着霍老板,他啧啧了两声:“你不想要?”霍老板呜呜摇着头,他满嘴的鲜血,满眼都是碰到了疯子的惊惧。
迟等伸手慢条斯理地拔出了对方嘴里的高脚杯,破碎的玻璃上布满了血液,迟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红色的血迹,他觉得愉悦,一种从心底伸出缓慢延伸出的快乐感。
霍老板因为疼痛而又眼前一黑,很久之后缓过神来,他转头吐出了一口带着玻璃渣的血,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双眼瞪着面前疯子一样的男人。
迟等瞳孔微转,漫不经心地看了霍老板一样。
霍老板视线迅速往向了趟在沙发上的男人,是个向导,像是睡着了,他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嘴企图求生:“我确实派人想去抓这个向导,但是我发誓我的人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我们在楼下碰到了火狼帮的人。”
霍老板在不夜城活了四十多年,思维习惯都是在不夜城养成的,而且他有钱,向导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东西,他几乎习惯性地“嘿”出了一声:“而且我不会对一个向导这么粗鲁,他看起来浑身都是血。”
迟等闻言脸上一直挂着的怪异笑容、跟漫不经心的表情骤然一顿,他像是骤然被撕裂开,眼带惶恐地看向了躺在沙发上的白年。
白年衣服上沾了血,无声无息地躺在沙发上。
迟等脸上茫然了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他茫然地想,白年要他做什么,他肯定要做些什么啊!霍老板的声音传了过来:“而且,这样的向导,我可以给你很多个。”
迟等脸上茫然的表情瞬间消退下去,他侧过头盯着霍老板看了好一会儿:“你刚刚说火狼帮的人,对吧?”霍老板迟疑片刻,随后点头。
迟等就起身走开了,他走到沙发旁弯腰小心抱起了白年,随后又抱着白年从一片狼藉的厢房内走了出去。
在沙发上气喘吁吁的霍老板见人缓慢离开,他恶狠狠地擦了下自己满嘴的血,嫌弃地看了眼倒了满地的自己的保镖。
他侧头吐了口唾沫,他想自己肯定要搞死这个该死的哨兵,再厉害又怎样,一个人能对抗十个人甚至一百个人,还能对抗一千人,能对抗枪炮吗?霍老板满脸阴沉,觉得自己下次还得继续加强下自己的安保,他刚开始还觉得这个哨兵厉害,能够收为己用,现在想对方是个疯子,直接死了最好,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向导,可以抢过来。
醒不醒的过来都无所谓,反正向导都一样用。
霍老板因为口腔内的疼痛而抽了口气,他嘴内不停地分泌着带着血腥味的唾液,让他只好垂下头吐唾沫。
在数十秒后,他背脊发凉,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厢房内升起,他猛地抬起头,只见开着的包厢门口,一只金黄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霍老板精神一凛。
在他还有意识的最后一秒,脑中十分震惊地想着——蛇?!怎么会是蛇?!梁文跟叶瓶水一路抄小道蹲在了火狼帮附近的垃圾桶旁,叶瓶水一路都十分警惕没有说话。
梁文个她说了几句话,都没有得到回应,也懒得自讨没趣,坐在垃圾桶上,盯着火狼帮门口的方向,试图从进出的哨兵状态判断迟等有没有发疯冲进去。
他仔细观察了半天,见火狼帮门口非常平静,不像有人闯进去的样子。
他嘴上叼了根电子烟,虚拟的电子火光在灰暗的光线中明灭,梁文非常苦恼,他一时没管住嘴巴带上了身旁这个向导,如果是迟等在身边还好说,毕竟那是个武力值非常夸张的怪人,保护一个向导跟保护两个向导对他而言应该都差不多。
可是他是个普通的哨兵啊,唯一擅长的就逃跑,难道他以后要带着这样一个向导在不夜城到处逃窜,过老鼠一般的生活吗?梁文非常苦恼,他吸了一口电子烟内劣质的焦油,牙齿咬着电子烟的烟嘴上下晃动着电子烟杆。
“喂——”梁文目光盯着火狼帮的大门方向,并没有回头看身旁这个一直精神紧绷的向导,“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带你回里尔市,你想回去吗?”叶瓶水裹着宽大的衣服蹲在脏乱的垃圾桶后面,她眨了眨眼睛,没有回话。
梁文叹了口气:“回去的路上有很多哨兵看守,其实你想回去也不一定能够回去。”
一直沉默无语的叶瓶水,突然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不回去。”
梁文诧异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叶瓶水。
叶瓶水蹲在地上,她满脑子的恨,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如果她可以就这样回去,那么她此刻应该就是酒馆内的一具焦尸。
叶瓶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肮脏的地面,一直处在警惕、惊吓中的大脑迟钝地转动了起来,她缓慢地想起自己在酒馆遇见的异状,一言不发地思索着。
“奇怪,怎么没有哨兵进出,平时火狼帮这群人不是整天不是到附近商店收保护费,就是去酒馆蹭免费酒喝吗?”梁文自言自语道。
叶瓶水呓语般地开口道:“酒馆里,哨兵发生了异常,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全部失去了意识。”
梁文转头看叶瓶水。
叶瓶水说:“非常突然,我好像听到了一声玻璃响,随后所有人都疯了起来。”
叶瓶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在里尔市内,我们把这种情况称作精神暴动。”
叶瓶水的声音逐渐缓慢起来:“一般出现在,长期没有服用过精神稳定类药物的哨兵……”叶瓶水蹲在地上,声音顿了顿,“以及从黑渊内出来的哨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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