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说完打开了门。
治疗室外面的空气比密闭的空间要好很多,从透明玻璃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让治疗组不至于看起来冷冰冰的。
白年再次抬手看表,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他觉得他浪费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小时时间,他应该在探听不到任何讯息的十五分钟就下定决定,让这个明显需要被打、被调教的哨兵,自愿地到自己家去,接受自己一对一的 “温馨” 辅导。
白年抬步走出五号治疗室,窗外斜过来的阳光正好照在了他的裤腿附近。
“白老师。”
身后的迟等突然又大喊了一声。
白年脸带嫌弃地再次回首。
迟等笑了一声:“待会儿见。”
白年关上了五号治疗室的门。
白年在原地站着活动了片刻自己的筋骨,翻看把玩了片刻自己的笔记本和录音笔,聂平才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白老师,问完话了吗?” 聂平立刻问道。
白年静静地盯着聂平看了片刻。
聂平被看的脑子里挂满了问号,他觉得白年看他的眼神像是屠夫在看一只待宰的小猪仔,他犹疑许久,几乎有些诚惶诚恐地小心问道:“白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有办公室吗,聂组长?” 白年道。
聂平听到这么一声问话,猛地松了一口大气,立刻边引路边说道:“有的有的,您跟着我走。”
白年点了下头。
聂平在前方一边赔笑一边引路,走过治疗组文职人员的办公区时,做资料整理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女性立刻停下脚步跟聂平打了个招呼:“聂组长好,忙完啦?”
聂平应声:“嗯嗯。”
女生边也嗯嗯地道了声 “辛苦”,随后继续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聂平在这备受尊重的一声 “辛苦” 中,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地开起窍来,想着白年刚刚分明是对着自己冷嘲热讽,怎么自己还反倒感恩戴德对方没有生气起来?聂平边走边暗自思索——这就是白年的精神操控能力吗?让人不自觉就被 * 控、被调教了?!
聂平想到这里,十分谨慎地回头看了眼白年。
白年正面无表情又难辨情绪地跟在他的身后,跟他视线对上后轻轻地挑了下眉。
聂平觉得白年的眼神是在对自己表达 “有屁快放” 这个含义。
在瞬间解读了白年眼神含义之后,聂平深觉自己又更深一步地被白年精神操控了。
他现在更加可以理解自己老大不想接触白年的心情了。
待二人一言不发各有心思地到达聂平的办公室后,聂平竟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聂平心觉白年真的像自己老大表达的一般深不可测。
而同一时间的白年进了聂平办公室后,径直地走向了饮用水的方向,他从水柜里拿出个一次性的纸杯,微微躬下腰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心里想的是,说了蛮多话没喝一口水还挺渴的。
第12章
聂平看白年喝水,殷勤万分地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在里面挑选茶叶,嘴上问:“白老师泡茶喝吗,我这有上好的茶叶,都是别人送的。
非常香,要不要试一试?” 他一讲起茶来就兴趣浓厚,有些滔滔不绝的架势。
“不用。”
白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直起身扬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声直接灌了下去,他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几缕头发贴到了脸颊上。
言简意赅地拒绝大热天泡茶喝这项令人费解的事情后,他用手把纸杯一捏,随后扔到了饮用水旁的垃圾桶里。
聂平一腔殷勤无处献,讪讪地重新关上自己放满了茶叶罐的抽屉。
他咳咳了两声,随后走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还主人架势十足地冲白年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沙发:“坐,白老师。”
白老师依言走过来坐下,他舒服地往真皮沙发背上舒展着自己的背部肌肉,目视聂平。
聂平被白年眼神看的又是一个咯噔,在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地说了起来:“白老师的精神操控力这么厉害,里面那个哨兵应该对您言听计从吧,哈哈。”
他一句话说到最后,显得有些尴尬地笑出了两声。
白年看他,脸上带着实打实的疑惑:“精神操控?” 他嘲讽道,“请问我应该怎么对一个意识海一片漆黑,甚至会吞噬别人精神体的哨兵进行精神操控?”
聂平心里又一个咯噔。
突然想到自己老大给自己的关于白年的资料,里面显示的他五年前被告上特殊法庭,其中有一项罪状是企图精神操控哨兵。
他觉得自己触到了白年的逆鳞,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呵呵。”
他尬笑出了两声。
跟他这态度相比起来,白年就显得更加咄咄逼人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诽谤我?还是想要诱使我这个粗心大意的人,因为不太理解你说的话,而主动承认自己违反了特殊条例?”
聂平大脑被 “粗心大意” 这个词砸得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后又赶紧解释:“不是不是,白老师别生气。
我就是想夸您十分厉害。”
白年从鼻腔里冷嗤出了一声。
聂平又被白年一个眼神看得鼻尖冒汗,他撑起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立刻转移起话题来了:“请问五号治疗室的那位哨兵,他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白年一副自己被成功转移话题的不计较模样,他回答道:“姓名迟等,年龄三十左右。”
“嗯?” 聂平疑惑地应出了回应。
白年打开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笔记本,他手指撑开纸张,找到 “疯狗” 那一页的纸,反过来对着聂平方向。
“迟等。”
他的手指点在自己的纸页上,继续说道,“他自己说叫这个名字。”
聂平看了两眼:“稍等,白老师。”
随后他迅速起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开始拨打内线电话。
几秒后,白年便听见聂平的吩咐声:“五号治疗室那个名字叫迟等。
迟到的迟,等待的等。”
他语气平静,条理分明,在等待了片刻后继续补充道,“年龄三十岁上下。
现在在我们的信息库里查找在这个年龄段、且叫这个名字的登记在册的哨兵。”
他快速地吩咐完之后,挂断电话,又快速地走回了沙发上。
重新坐回沙发上后,他的表情又变得几乎能称得上低三下四的平易近人,他冲着白年笑道:“白老师,久等了。
谢谢您提供的姓名,请问还有什么信息吗?” 他的眼神十分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白年的手写笔记本。
白年说:“失去几乎所有的记忆。
精神海内究竟是什么情况无法得知,但是不排除里面已经一片混乱。”
聂平 “嗯嗯嗯” 的点头应声,随后像是上课的学生一般,遇到不懂的地方举手提起问来:“请问白老师。
精神海一片混乱的话,这个叫作迟等的哨兵为什么好像还有自我意识,好像还能够跟人进行沟通?”他分析道,“据我们组内人员的观察,他一天的疼痛时间非常漫长,正常的哨兵几乎无法忍受半个小时以上这种痛苦。”
白年啧声,显得像是一个十分不负责的老师,在面对勤奋好学的学生。
白年啧啧道:“你问我?”
“啊?” 聂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怎么知道?” 白年面无表情。
“可是……” 你不是跟他聊了一个多小时吗?因为五号治疗组向来是关完全没有拯救可能的哨兵,所以里面只装了一个 68 号哨塔刚建立时的陈旧摄像头,连录音的设备都没有安装。
而且聂平也不怎么敢在白年进去后,给白年一个设备,让他把跟哨兵聊天的所有内容,一字不差的都录下来。
他光是想想这话说出来,白年轻轻地瞥他一眼,他此刻就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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