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疯子挺好的,杀鸡儆猴了几次后,那些光明正大的卖场就变得小心起来。
东区的经济之前主要就是靠贩卖成瘾药物而发展起来,在迟等这个疯子强硬的禁止下,东区的老大带着一群卖货的哨兵造起反来。
奈何迟等最不怕的就是跟别人打架,而且他应该早就有准备,在东区老大召集人闹起来之前,他凶神恶煞地当着非常多哨兵的面非常凶狠地杀了对方老大。
剩下的众多哨兵立刻仓皇地逃窜开了。
叶瓶水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迟等派到东区去管理当地的。
之前的不夜城从来没有向导当某个区老大的情况,叶瓶水一路也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几度甚至被当地反向导情绪激烈的哨兵刺杀过。
叶瓶水长期睡不好觉,头发直掉,最危险的一次,她在东区最繁华的地方讲话时,自己身边迟等派来保护她的哨兵反水,她那一次差一点死了,或者说是差一点连死都不如。
那一次运气好,或者说她每一次的绝处逢生都仅仅是因为运气好而已。
后来白年来东区看她,给她换了一批几乎全都是从里尔市偷跑过来,且混得都算不上大好的哨兵来保护。
叶瓶水不知道白年跟这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些哨兵显然比本地的那些哨兵要可以沟通的多。
贴身保护叶瓶水的哨兵是个女性哨兵,她是不夜城本地人,不爱说话,大多时候就坐在那里擦她的匕首。
叶瓶水在东区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有一次跟女哨兵闲聊,问她为什么做这个。
女哨兵擦着匕首冷声回道:“你也不看看你们这群人把我们的地方弄成什么模样了。”
叶瓶水看着女哨兵,她沉着嗓子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
女哨兵侧过眼睛冷看了叶瓶水一眼,然后道:“那个长得油头粉面的向导,跟我定了契约,说会让我去上面看看。”
叶瓶水仍旧疑惑。
女哨兵把自己的匕首聚起来,对着灯光端详了片刻:“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叶瓶水不知道,白年是不是每个哨兵都有一套这样的说辞,反正之后她的工作好了很多。
直到现在两年后,她回到南区来,是为了见证最后一批被找到的向导,他们被安全的送回里尔市。
确实也有一些向导不想走,但大多数的都已经精神异常,需要回里尔市进行系统的治疗。
而不想离开的向导,待会儿叶瓶水回把她们都带回自己的东区,毕竟东区现在对向导的态度算是最好的。
叶瓶水回头看了一眼,最近这几年时间只零零散散见过几年的梁文,对方现在大概算是她一个交流算不上密切的挚友,也是某种程度是哪个救过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两年时间,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梁文年纪实在算不上大,加上这两年也没过二十五岁,他这两年时间一直跟着迟等到处跑。
他因为嘴巴会说,有些小聪明,跟迟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能跟人把话聊下去。
不夜城的霓虹灯仍旧五光十色,把这个地下城市照射得如若有阳光,梁文觉得这个地方跟他几年前刚来时没什么区别。
他伸手揉搓了下自己的头发,他刚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很长一段时间过的日子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他就因为骗到了一些钱,去酒馆消遣一番后出来放尿,遇到了迟等跟白年,生活就发生了几乎翻天覆地的变化。
梁文觉得有些好笑,一次放水引发的蝴蝶效应。
叶瓶水吸了两口电子烟,淡淡地开口道:“你猜迟等会不会带白年回里尔市。”
梁文吃了一惊:“开玩笑呢,他俩走了,这一大摊子事谁来管?刚刚才不上正轨,有点像样了。”
叶瓶水牙齿轻轻地咬了咬电子烟的烟嘴:“迟等的恋爱脑还不够明显吗?”
“……” 梁文沉默了片刻,最后不得不承认,在外人看起来狂帅酷炸还疯的迟等,确实就是个恋爱脑。
梁文表示:“至少白年不是个恋爱脑。”
没想到叶瓶水闻言直接笑出声来:“这么久你还不知道白年这个人纯粹是看兴趣待事吗?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梁文沉默了片刻,不由自主地担忧起了自己这两个非常不靠谱的老大。
不过说实话,迟等做事其实还是非常靠谱的,但是一切靠谱的事情都是以白年的意愿为前提。
梁文觉得头秃,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电子烟盒,并排着跟叶瓶水两人在大楼门口面无表情地抽着烟。
吞云吐雾的白雾间,梁文看见有个瘦高面生的哨兵步伐不稳地朝他们方向走了过来。
梁文蹙了下眉头,怀疑对方已经对某些现在禁止的药物成瘾,他的身形瘦削,脚步虚浮。
梁文准备喊人带对方去做检查,看需不需要关进强制机构去给这个哨兵做下精神、身体恢复。
梁文侧过头往后看了一眼。
这个男人却突然失声地喊了声:“瓶水——”
梁文顿了顿,他纳闷地转头看叶瓶水,只见叶瓶水的脸在烟雾缭绕下显得冷漠异常。
梁文顿了顿,这个女人从一场浩劫中活了下来,这两年的变化尤其大,最开始的时候她看起来像是一朵没有依附便会立刻死亡的菟丝花。
可现在,她面色冷静地看着一个脸色惨白异常的哨兵喊自己的名字。
梁文问:“认识你?需要赶走吗?”
叶瓶水吸了口烟。
对方站在几节台阶下,声色哀戚地看着叶瓶水,失声般地开口道:“我这几年真的非常难受,我每天都想死,我想给你赎罪,我对不起你。
我真的对不起你,瓶水,对不起。”
叶瓶水神色冷静地冲对方点了下头。
男人欲上台阶:“你杀了我吧瓶水,我这条命还活着就是为了见你的时候,为了还给你的。”
叶瓶水其实没什么话想说,曾经恨不得杀了对方,从酒馆活着出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报仇。
叶瓶水觉得这件事情跟善良与否无关,跟自己本性如何也没有关系,就是时隔这么多年,看见自己曾经爱过的人、抛弃过自己的人、把自己害进无间地狱的人,心底竟然都懒得翻起一丝涟漪。
那些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人类的记忆有修复功能,它不可能让你一辈子都沉浸在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往里面。
叶瓶水的记忆修复功能尤其的好,她把电子烟放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突然在这一刻真正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非常棒的人类。
她天生带着些对事物不确定的性格,因为经历过的事情也对诸多事情缺乏自信,她曾经多次向白年表达过自己真的不行。
可是白年不是个能听人话的,她赶鸭子上架,骑驴找马,每一天都活得非常辛苦。
在看见这个本该面目可憎,可实际上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差不多的男人时,突然在这一刻醒悟自己的伟大。
她在面对曾经爱过自己、抛弃过自己又伤害过自己的人,面对当初恨得恨不得食其肉、吞其骨的男人轻轻地点了下头,面不改色地问道:“有事吗?”
男人的愧疚心被高高的举起来,又被轻轻地放到了地上,他向上走的步子顿了顿,迟疑地问道:“你原谅我了?”
叶瓶水摇了下头,再次平静地询问对方:“有事吗?”
男人张了张嘴。
叶瓶水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男人急速上前,意图追赶叶瓶水:“瓶水,你过得好……”
他话音未落,叶瓶水的女保镖冷着脸抵在了他跟叶瓶水之间,她侧身显出自己身侧的匕首,张嘴说道:“离她远点,不然我不客气了。”
叶瓶水回头看了一眼塞宁拉,疑惑了片刻:“你又躲在哪,从哪儿出来的?”
塞宁拉作为一个冷面保镖,并没有回答叶瓶水的话。
男人急切地在望向塞宁拉身后的叶瓶水,撕扯着嗓子急切说道:“瓶水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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