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乔廷之点头,“王爷说的对,祖父为官几十载,一直廉洁清明,可祖父回乡后左思右想,那些事日,也就这桩事最为古怪。”
“古怪?你一直说古怪,可还有古怪之处?”
“回王爷的话,祖父言说那人的眼睛很古怪,看人时会让人很不舒服……”
萧彻眯眼,一时间却是想起了春山的话,春山认出杀沈晏的那些凶手时,说过识得那人的眼睛,也不知这是不是巧合。
萧彻回身,道:“你继续说。”
“我父亲……”乔廷之提到父亲叹了口气,“我父亲这人没什么大志,尤爱诗词歌赋,每每与至交好友踏春赏月必是要饮酒的,酩酊大醉也常有之,醉后也只是呼呼大睡,何曾如此失态过,祖父便疑了心。”
“因着祖父的疑心,父亲也有了些精气神,便开始着手调查此事,这一查便是三十余载。”
第40章
“可查出了什么?”
萧彻看着乔廷之, 攥紧了手。
乔廷之叹口气:“祖父与父亲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该从何查起,本疑心是那夜的酒, 可祖父与父亲喝的是同样的酒,祖父无事, 唯父亲发了疯。”
“祖父便又想起了那人的眼睛。”
“摄魂术?”温玉突然道。
“是,祖父疑心父亲是被摄了魂,可父亲又回忆那几日他做过的事情, 却也未觉得有异常。”
“摄魂术存在于那些道士的口中和话本子上,真正见识过的人却似乎并没有, 而传言中中了摄魂术的人会形容痴呆, 说话做事都不似寻常人。”萧彻回忆那日的沈晏,发现他正常的很,并无不妥,倒是现在的沈晏疯疯癫癫倒像是不正常。
“是, 王爷说得对,可这个想法却像是祖父和父亲的一个救命稻草, 他们循着这个想法寻了无数道观,却没有一个道长说得清此类法术, 即便有,却也与那夜的父亲全然不同。”
“后来,祖父一病不起便去了, 父亲便开始查阅各种古籍, 想要从古籍中找出关于此事的一些蛛丝马迹,可哪有那么容易……”乔廷之闭了闭眼, “再之后,父亲也去了, 他走那年才四十岁,眼睛都没闭上,伤了祖父是他一生都摆脱不了的痛。”
萧彻收紧手,视线不由自主看向了窗子的方向。
院外,沈晏有些恍惚,是啊,一生都摆脱不了的痛。
“所以,你们一直都确定你父亲是被冤枉的?”萧彻怔然片刻,转回视线看着乔廷之。
乔廷之迟疑了一瞬:“草民不知,那时候还没有草民,草民也不知祖父是真的信父亲,还是只是想让父亲活下去,直到温大人寻到了草民,言说京内再次出现了这种事情,草民便来了。”
乔廷之说到这里,起身跪在了萧彻面前:“草民想与王爷一起查出真相,告慰祖父与父亲在天之灵。”说着,重重磕了头下去。
萧彻伸了伸手,温玉便将乔廷之扶了起来。
萧彻咳了几声后才道:“我这些年左思右想,若非你所说的摄魂,那便是蛊了。”
乔廷之听闻此言,并无吃惊,反而眼中亮起了奇异的光芒:“王爷也知道蛊?”
“昔年曾听闻有个铊(ta)夷族善养蛊,蛊不同于毒,倒有些像是邪术,可那铊夷族早在四十年前就灭族了。”
“是。”乔廷之点头,“不瞒王爷,草民也查到了这个铊夷族。”乔廷之来到桌边打开自己的竹篓,从里面拿出一本古旧的书本翻开一页给萧彻看,“王爷,您请看,这里便是关于铊夷族的记录。”
萧彻看过去,只见那泛黄的纸张上写着关于铊夷族情蛊之事。
女子若给男子下了情蛊,若男子背叛了女子,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初始只是偶然看到这些,草民觉得好奇,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异之事,后来一番查阅,才知这铊夷族内里乾坤不少,可关于铊夷族的记载实在是太少,草民找了很多书,也只查到了些皮毛。”
萧彻对温玉抬了抬下巴,温玉便走到萧彻的书桌后打开墙上的内格,从里面拿出了三本册子。
温玉将册子交给乔廷之,乔廷之有些疑惑的接过册子随手翻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飞快的将三本册子哗哗哗往后翻。
咽了咽唾沫后,乔廷之才抬头看向萧彻,抖着声:“这全是关于铊夷族的……”
“是。”萧彻靠在那里,有些失望,“我本以为可以从你身上得到一个答案的。”
相较于萧彻的失望,乔廷之却很喜悦:“可草民却从王爷这里得到了很多讯息呀。”说着竟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温玉:“……”
早知道你查到的都是我查到的,还带你回来做什么?
“王爷,草民还有个好东西。”乔廷之又往他的竹篓里一顿掏,最后掏出一个木头盒子。
乔廷之小心翼翼献宝一样将盒子举到萧彻面前,然后轻轻打开,萧彻便看到了盒子里的……一条白白胖胖的大虫子。
“这是什么?”不等萧彻开口,温玉先挡在了萧彻身前问出了口。
你别是想行刺吧。
“蛊虫呀。”乔廷之乐呵呵道,“草民一直在打听铊夷族的事情,后来,便有人说他有铊夷族的蛊,说要卖给草民,草民便买了。”
温玉震惊:“这是你买回来的?”
“是啊。”乔廷之小心地将虫子放回背篓,“我前前后后一共买过不下一百条虫,这条是最像蛊虫的。”
“……”温玉眨眨眼,“所以,这不会就是你卖祖宅的缘由吧?”
“是啊。”乔廷之叹息,“买这玩意儿可贵了呢,若日后能查出真相,王爷能不能……”
“想什么呢你。”温玉无语,“我看你这条蛊虫就是条蚕。”
“这不是蚕宝宝。”乔廷之瞪他,“你肯定没见过蚕,我买的第一条蛊虫便是蚕,花了我十两银子呢,后来我便认识蚕了,我还买过大青虫,那条大青虫花了我二十八两……”
温玉:“……”佩服。
院外,沈晏已经悲从中来,哽咽不能言。
云翊竟一直在查这些事情,在那种情况下他竟还想着要信自己。
他怎么那么傻?
木夏直接惊呆了,他不过拦着不让他进而已,怎么就哭了起来?
还不是假哭,是真哭,掉眼泪的那种。
“公子……”木夏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可别害我。”
春山闻言也后退了一步,这事儿他也不想沾。
沈晏抹了抹眼泪,然后转身走了。
???
刘公公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看向木夏:“你把他招哭了?”
“我没有。”木夏下意识的喊了一嗓子。
春山看到这种情况,突然迈步进了院子,来到窗边拱手道:“主子,沈公子刚刚要进来,木夏拦着不让进,然后公子就哭着走了,属下这便跟着一起去。”说完后,春山便转身出了院子,扬着头看了一眼木夏,然后快步追沈晏去了。
木夏惊呆了。
刘公公也惊呆了。
屋内的温玉也呆了,虽他不知府内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木夏大人竟将沈公子给弄哭了?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温玉尤记得自己成为三皇子侍卫的第一日,木夏大人给他们几个训话,说跟在三皇子身边有一点尤为重要,让大家一定要记好,不然被罚了可别找他哭。
当时他年纪小,闻听此言便竖起了耳朵,发誓一定要谨遵木夏大人的话,绝不会让自己受惩罚的。
那日木夏大人背着手走在他们中间,道:“记住了,千万别招惹咱们主子身边的那位爷,他说什么是什么,只八字真言,护着顺着听着哄着,只要他开心了,我保管你们当差顺顺当当,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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