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了,大家伙儿都坐在院子里闲聊。
灶屋那边陆续出菜,出到一半时间差不多,陶有粮道:“大家都围坐起来,可以吃饭了。”
方雾去女眷夫郎那桌,一边上菜一边笑道:“都是些家常小菜,大家吃好喝好啊。”
三奶奶道:“菜够多了,快来吃吧。”
方雾笑道:“还有几个菜,马上就来。”
说罢,转身又进了厨房。
桌上菜色虽是常见的腊肉、鱼肉等等,但大伙儿都吃得高兴。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或感慨哥儿的事,或聊着各家闲话。
陶青鱼只记得一个又一个的长辈跟自己说了话,至于说的什么,太多了他一个没记住。
中午吃完,下午又招待了一顿。
待收拾了碗筷,还了桌凳,陶家人立刻将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鲜亮的窗纸装点了门窗,陶青鱼屋里的被子也换成了红色。
往日桌上的油灯变成了红烛,至于桌子上的蛐蛐儿,被他小爹爹骂骂咧咧拿走了。
天幕漆黑,漫天的星河点缀夜空。月上梢头,已经不早了。
陶青鱼今日没怎么干活儿,这会儿没事儿就先给弟弟们的功课看了。
现阶段,几个小的都能认识大部分的字儿。方问黎虽偶尔指点,但到后期还是要送到学堂去。
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应该快了。
外面月色正好,清辉落下来,院子里蒙了一纱。小黄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偶尔出去叫两下,又摇着尾巴跑进屋里来趴在陶青鱼的脚下。
将功课看完,三小孩趴在床边跟陶青鱼说话。
杨鹊看时辰差不多了来哄他们回去睡觉,陶青鱼打了个呵欠也准备睡了。
这时候,方雾敲门进来。
陶青鱼看他有些红的脸还有不自然的神情,顿时清醒。
“生病了?”陶青鱼手背贴上他额头。
方雾将他的手拿下,没好气道:“瞎说什么。”
“有点烫啊。”
“没有的事儿。”方雾抓着哥儿的手,拉他在床边坐下。
陶青鱼看他欲言又止,道:“是哪儿不舒服?”
方雾瞪他一眼,闷咳了一声道:“没有不舒服。明日你就嫁人了,有些东西,小爹爹还是要教教你的。”
陶青鱼一听,立马往被子里缩。
“这么晚了,我不想学。过几日再说啊。”
方雾掀开被子急道:“我说话你听着!”
“嗷……”陶青鱼规矩坐起来道,“说吧。”
方雾掏了掏衣服,将一本不知道多少年的书放在他手里。“这个,你好生看看。”
“这是什么?”
“现在别开!”方雾立马按住。
陶青鱼看他小爹爹红得不像样的脸,疑惑更甚。
“行,不开就不开。”
“对了,小爹爹。我明日走了你记得把鱼塘的鱼喂了。还有我养在后院里的那些鱼,也帮忙喂一喂。”
都这时候了,自家哥儿还能絮叨这些。换他那时候,一晚上都忐忑得睡不着觉。
这个心大的!
方雾瞬间就不羞了。
他气咻咻道:“你明儿就成亲了,还惦记着喂鱼!”
“小爹爹跟你说,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早早要个孩子……”
瞬间,陶青鱼明白过来自己手上的书是什么书了。
他耳朵蹿上一抹红,将书往桌上一扔,立马推着自己小爹爹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
“天晚了,您赶紧回去睡吧。”
关上门,陶青鱼背对着门板听他小爹爹还在嘀咕:“这是大事儿,书认真看。”
“还有明儿要早起,你早点睡。”
外面没了动静,陶青鱼锁了门,长呼一口气。
瞥一眼桌上的书,他立马移开视线。
等了一会儿,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噔噔跑过去,一把薅起桌上的书。
咳咳!
是小爹爹让他看的。
陶青鱼擦了擦手,怀揣着好奇翻开书页。
嗯……
能看得出是两个小人。
然后两个小人融成了……
墨团?
陶青鱼从前头囫囵翻到最后,最后幽幽打了个呵欠。
好晕,好困!
为什么不是墨团就是抽象线条。
他随手往桌上一放。
可想着自家小爹爹那个羞样,又撑着起来直接放箱子里。
这书看纸质,多半算个传家宝了。
农家人没什么钱买书,更别提这种的。
瞧内容应该也不是精品的,说不值钱吧,一本书二三两银子都能卖。
而这一本也不知道从他小爹爹家哪一代传下来的。祖上或许出过富户才能舍得这银子。
他将其压在箱底。
随后往床上一倒,一刻钟后呼吸绵长。
*
五月初十。
五更天刚过,陶青鱼就被自家小爹爹叫醒。
他抱着被子翻个身,迷迷糊糊看了眼窗外。天都还黑着呢。
方雾捏着自家哥儿脸道:“鱼哥儿,起来了。”
陶青鱼抱着被子,眼皮子睁着睁着又落下。
方雾:“陶青鱼。”
“……再睡会儿。”陶青鱼翻个身。
方雾看得好笑,他一把扯开被子道:“已经够晚叫你了。再不动等会儿从流就来了。”
陶青鱼不得不坐起来,双目发直。
“先去清醒清醒。”
杨鹊拉着他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山雾浸透皮肤,冰冰凉凉的。陶青鱼也没了困意。
“行了,先去洗脸刷牙。”杨鹊道。
洗完之后,陶青鱼又被他小爹爹叫去泡澡。
陶青鱼闻着香喷喷的洗澡水,打了个呵欠。
门忽然响动,陶青鱼一惊。
然后就眼睁睁看他小爹爹跟小三叔抓着丝瓜瓤进来。
“不是,小爹爹拿这个做什么!”
“给你搓一搓。”
“我又没什么……好疼!”
“闭上嘴!”方雾拍他脑门,“小爹爹轻点就是了。”
陶青鱼觉得自己像一直脱了毛的鸡,他小三叔跟小爹爹一个逮着他头发搓,一个逮着他皮搓。
一边洗,还顺带用香喷喷的水腌制一二,等入味儿了才能起来。
陶青鱼一身被搓得泛红,皮还是那身浅麦色的皮。他挣扎好几次,然后被他小爹爹强势按住。
洗完了,陶青鱼已经是生无可恋。
但这还没完。
换上红色的中衣,烘干了头发。他二婶过来又拿着两根彩线在脸上比划。
烛火幽幽,二婶脸上的笑莫名令人胆寒。
陶青鱼坐在凳子上,往后倾身。“二婶,这个咱就不用了吧。”
方雾从后头按住他肩膀道:“哥儿听话,这个不疼。”
方雾看了一眼宋欢。
宋欢默契动手。
陶青鱼一颤:“疼呜……”
方雾无奈,平时哥儿切了手指都不喊疼,这个怎么就怕了。
“乖,开脸后更好看。那脸蛋儿光滑得像鹅蛋似的,白白嫩嫩的。”
陶青鱼:他肤色就那样,扯汗毛又不是蜕皮,怎么会白!
他偏头躲开,泪眼汪汪卖乖道:“小爹爹,我觉得不用。”
方雾别开头,坚定道:“不行!”
反抗无效。
开脸即使为了美观,也是从哥儿到夫郎的象征。这事儿完了,陶青鱼真觉得成亲是遭罪。
前两件事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怎样都反抗不了,后头的也只能由着他们折腾。
又是上妆,又是弄头发的。等到天边出现鱼肚白,这才收拾完。
陶青鱼规规整整坐在床边,困意又起,脑袋直往前点。
方雾端着碗进来道:“哥儿,吃点红枣汤圆垫一垫。”
陶青鱼眯着眼睛抓住他小爹爹衣摆,脑袋正要靠过去,被一只手托住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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