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这话就是莫名其妙的传开了,都在说皇帝可能是快要死了,之前总是在夜里叫着兄长兄长的,最近夜里已经开始能看见他的兄长了,皇宫里请了佛子来作法,水陆法事都开坛了。
林飘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这个皇帝信得还挺杂,修行和法术这一块信道士,超度和轮回这一块信和尚,属于是术业有专攻,把两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现在大家都在私下偷偷的讨论皇帝是不是要死了,活人见到了魂魄,还是自己一直挂念的人的魂魄,这不就是要被接走了的意思吗?
也有不少人在议论,说皇帝似乎被吓病了,怀疑他和前太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在,不然他这么惦记自己的兄长,见到了兄长怎么会吓病了,明明是叙旧,怎么搞得像是来索命的?
也有些懂玄学的在外面传,说皇帝虽然请了佛子来超度前太子,希望前太子登入极乐世界,入天人界,离苦得乐,享受一切美好,但也请了道士,让他们帮着镇压,说是若是前太子不肯离开,便要把他永生永世镇压在皇宫底下。
一下众说纷纭,上京的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符文,皇家的命运和魂魄不停在上方飘来飘去。
随着事情的演变,二狗的事变成了一个没几个人在意的冷板凳,因为现在朝堂闹腾起来了。
皇帝又是修仙又是作法,之前皇帝状态没受太大影响,老臣们就当做是皇帝私底下的一些爱好算了,结果现在影响越来越大,眼看着人像是要发疯了,忠臣们开始坐不住了,上谏的上谏,劝阻的劝阻,一个个都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忠臣皮肤,穿上开始踏入战场。
于是每天都能听见类似于,某某大人跪在皇宫里跪了两天,太忠心了!皇帝没理睬,老大人身体不好,硬生生晕过去了,太叫人寒心了!
不管是表演还是真心,该表演还是得表演的,就连沈鸿也参与了一下联合上谏活动,建议皇帝好好保养身体,不要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
林飘作为一个旁观者,算是看明白了一个人是怎么被玩死的,哪怕这个人是皇帝,明明这个坑是他们挖的,人真掉进去了,又开始求一个根本爬不起来的人快点爬起来,求他不要再错下去。
虾仁猪心,皇帝在这个局里,估计已经要难受死了。
而沈鸿每日回到家里来,依然是折折花,看看书,品品茶,两人凑在一起说说话。
林飘在那件事之后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便不再常常和他挤在一场椅子上,自己坐在旁边,沈鸿很识相,没有提起过任何那方面的话题,也没有提过那件事一个字,倒是让林飘很满意。
何况现在他们满心都是在为二狗发愁:“唉,二狗咋办啊,这都在牢子里住多久了,光靠拖又能拖多久。”
本来想着,随着案情进展,只要能找到一点他杀的证据,顺藤摸瓜,把事甩出去就成了,结果硬生生是一个他杀证据都没有,被做成了一个完美的自杀案,虽然也可能真的是自杀案,但没有突破口就是特别难受。
沈鸿看着他趴在桌上,有些忧愁的模样:“这事会有转机的。”
“在哪里?”林飘精神了起来。
“往后看吧。”
“……”往后看,往后看,不知道要往后看到哪天去。
沈鸿看着他有些失望的模样:“我有保住灵岳的法子,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倒霉的只会是对方。”
林飘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原来你留着后手呢?你心里还有招就好。”
此刻,皇宫中,五皇子正守在皇帝榻前,仔细的伺候汤药。
皇帝躺在床上,脸色很虚弱,抬眼看了一眼五皇子:“老五,你有心了。”
“父皇,儿臣以前年轻不懂事,给您不知道惹了多少糟心事,这些年我一直在悔过,父皇对我的那么多疼爱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请父皇一定要康健。”
五皇子说着颇有点哽咽和伤感上头,当初和世家的争斗,世家一脚差点把他踹出上京,幸好他母妃叫他韬光养晦,母妃没有背景靠山,凭的就是身段柔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平时傲气犟嘴只是些小情趣,一出事便马上哭着认错,说从来都没想要他当皇帝之类的话,才叫父皇又怜惜起来。
但之后父皇一直对他不冷不淡的,如今二哥成了太子忙于朝政,四哥惹了父皇不快没机会来伺候,只他能伺候汤药,正是争宠的机会来了。
汤药伺候到一半,皇帝忽然盯着床帐顶两眼发直,额角青筋暴起,惊呼起来:“兄长?”
“兄长!”
“兄长?为何还不离去?!你不要逼我。”
病怏怏的皇帝忽然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跳下龙床,衣衫不整的跑向墙上挂着名剑处,抽剑出鞘一阵劈砍。
五皇子吓得够呛,连连后退:“父皇?父皇!”
皇帝忽然又狂笑起来,疯狂劈砍着,头发四散:“你怨我是不是?你怨我?”
五皇子退到墙角,不知道皇帝是在和谁说话,是和‘兄长’还是他:“父皇,儿臣从来不敢也不会心存怨恨。”
皇帝笑得越发肆意,声音怨毒:“你怨我也没用,得成比目不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你教我的!天家儿女就是得心狠,我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了,也是你教我的!成王败寇!你纠缠什么?!还还来纠缠什么?!”
五皇子惊恐的看着父皇的模样,咽下口水,快步跑了出去,到了门口抓住公公的手摸出一张银票:“若是父皇清醒了闻起来,还请公公说我早就离开了。”
五皇子头上直冒冷汗,公公看了一眼银票点了点头,如今皇帝已经成了这样,这点事传不传出去又能怎么样。
五皇子得了应允,快步往回走,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见这样一个消息,父皇和他兄长关系很好,这一点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在他小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景阳争东西,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嬷嬷会告诉他们,那是父皇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兄长,对父皇极好,是父皇曾经最珍视的人,母妃也同他说,父皇看重手足之情,对景阳的宠溺是她都比不过的,惹了景阳便要自认倒霉。
父皇在佳节宴饮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怀念起道:“这是兄长曾经最喜欢的酒。”
“兄长曾经便最喜欢这梅花。”
“以前兄长带我去猎场,受伤了便是将我背下来的,如此才是手足情深,你们兄弟之间,做兄长的也该让着弟弟点。”
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而前太子是被别的皇子害死的,父皇韬光养晦为前太子报仇翻案,最后才成为了太子,登上至尊之位。
如今看来,过往种种都是假的,父皇兄长的死,和父皇有脱不开的关系。
五皇子受了惊吓,但很快也平息了下来,这事推翻了过去他所有的认知,但说到底是这皇家,有这样的事也不算稀奇。
皇帝发了一场疯,清醒过来的时候更加虚弱了,他躺在床上,发现自己大腿一阵刺痛,他揭开被子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包扎好了。
公公在一旁小心又怜惜的道:“陛下,您方才……不小心伤着了自己。”
皇帝躺在床上神色微变:“这是怎么回事?”
随即眼神变得越来越多疑:“不是说过段时间就好了,怎么朕什么都不记得,传道长来,让他马上来给朕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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