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致雨结结巴巴的试图解释。
“秦知亦的刑罚手段比阎王殿还要狠辣可怕,为人又诡计多端,少主定是被折磨得神智都不清醒了,才会遭到哄骗招供,并非是他故意背叛您的。”
“哈。”
罗越临好笑的看着他,吐字似冰一样。
“神智不清?我看他清醒的很,要不怎么会任由你认错了人却不现身澄清,害的你被吊城门吃尽了苦头,差点误了我的大事,又怎么会自作主张放走宁远承,而他则跑去秦知亦那儿自投罗网?”
“这,这······”
云致雨脸色都在发白,还没等他再说些辩解的话,便又听到罗越临又冷笑了声。
“还有,你既然见识过秦知亦的手段,就该知道没有什么所谓的侥幸逃脱,你能逃出来,是因为他要放长线钓大鱼,抓住青丹会更重要的人,而那个叛徒能逃出来,自然是秦知亦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留下这废物也无用,不如丢出去,好给其他负隅顽抗的叛贼逆党做个榜样,你瞧,只要老老实实的招供,连青丹会少主这样的贼首都能保住性命呢,既打压了叛逆又收买了人心,谁见了不赞一声厉害呢?”
“可是,可是小俞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呀。”
云致雨越听越觉得罗越临的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六亲不认的狠意,忍不住着急说道:“若是您下了定论觉得他是叛徒,那他将来何以在青丹会立威,又如何能服众?您的功业又该谁来继承呢?如今他生死未卜,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一个叛徒而已,有什么可值得我担心的?他该庆幸自己还保留了一点最重要的内情没有泄露干净,要不然我早下了追杀令,他现在就不是生死未卜,而是必死无疑了。”
罗越临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抖去了衣袖上沾染的摘星楼那里的细小木屑,看着云致雨,微笑着挑高了眉毛。
“再说了,我们青丹会的少主哪有生死未卜?他不是好端端的陪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被当做心头肉一样的宠爱关怀吗?说不定将来还要当太子妃,福气可还在后头呢。”
怔愣了好一会儿,云致雨终于反应了过来,失口惊呼出声。
“您是要让那个假货彻底取代小俞?这怎么能行?!”
“行不行自然由我说了算。”
罗越临道:“假的可比真的能干多了,明明武功心计什么都不会,也不甚聪明,却有本事只靠美色就让太子为他神魂颠倒,还让宁远承也对他死心塌地,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以后若由他来继承我的衣钵,何愁不能将青丹会发扬光大?”
他说着站了起来,立在御座前方,居高临下的扫视着殿内的一切,仿若是君王在俯瞰自己的江山一样,睥睨万物,唯我独尊。
云致雨以前看罗越临,就如同看天上的神祗一样,敬畏而钦佩,可现在再看时,却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凡人,被欲壑难填的偏执贪念迷惑了心神,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下去吧。”
罗越临看了眼他灰败的脸色,不以为然的拂袖转身,朝内殿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与其有空操心你的儿时朋友,不如先为自己以后的解药好好筹谋一下,若是后面的差事出了丁点岔子,你可就要生不如死了。”
云致雨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知道罗越临的背影消失在内殿重重的纱幔之后,再也看不到半点影子,他才把刚才一直微躬的腰板缓缓的挺直,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如晦如深。
望着地上还在昏睡不醒一无所知的皇帝,他的眼睛眯了眯,憋不住狠狠的啐了口。
“蠢货。”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
与月色相映衬的,是底下一派张灯结彩吹拉弹唱,人声鼎沸的喜气之景。
自从乐之俞出走后,无忧谷就冷冷清清的,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了。
杨夫人以往为了给乐之俞娶妻做准备,攒了一堆婚嫁办喜事的好东西,虽然最后儿媳妇没娶成,但现在拿来用在儿子与秦知亦的定亲宴上,也算是物尽其用,没白费了她的一番功夫。
乐之俞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袍,头戴赤金冠,腰系宝石带,肤白胜雪,唇红似樱,美得难描难画。
但他却觉得,还是秦知亦更加的好看。
跟以往不是一身黑就是一身白的打扮的不同,秦知亦今天格外应景的穿了件大红的衣裳,就好似高山雪岭上开出了朵国色天香的牡丹,把往日清冷淡漠的眉眼也变得生动鲜活了起来,勾得人心痒难耐,想要摘了朵牡丹花放在唇间好好的一亲芳泽。
乐之俞越看心里越美,还没喝上两杯酒,倒已经好似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了,赖在秦知亦身边,跟没了骨头样的窝在他怀里,兴奋的告诉他刚上的哪道菜好吃,那盅汤最鲜,时不时的又贴到他耳边说悄悄话,笑的两眸弯弯,见牙不见眼。
“秦哥哥,你快尝尝这个!”
他指着侍从新送上来的一盘点心高兴的说道:“这个桂花糖蒸栗粉糕可甜了,我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秦知亦果真拿了块浅浅的咬了口。
“怎么样?是不是甜而不腻,特别好吃?这里面加的桂花可是我下午亲手摘的哦!”乐之俞邀功似的,在他怀中扬着笑脸问道。
“嗯。”
秦知亦点头,把手中的糕点递到了乐之俞的唇边,让他也咬了口。
“是很好吃,不过,我尝过更甜而不腻的东西,比这个还要好吃千百倍。”
“不可能。”
乐之俞嘴里塞着甜糕,声音含含糊糊的,很不服气。
“是什么?”
秦知亦眉眼含笑,当着满堂众人的面儿,慢条斯理的在乐之俞嫣红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是你啊。”
第86章
秦知亦抱着乐之俞进房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他们长居在无忧谷中,远离世俗,淳朴而热情,并不会因为乐之俞喜欢上了男人就对他抱有异样的眼光,反而觉得自家少主和这位秦公子恩爱又般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发自内心的在为乐之俞高兴。
只有苏一,在欢乐的人群中拿着袖子偷偷的抹眼泪。
“你这是干什么?”
苏二没好气的推了下他的肩膀。
“大喜的日子,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别管我。”
苏一一边抹着泪一边感慨万千的说道:“少主在我心里还是个小孩子呢,没想到眨眼一晃都要嫁人了,咱们当初出谷的时候哪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啊,你们都觉得是他高攀了太子殿下,可我还怕将来太子三妻四妾的,让少主受委屈呢!”
“什么嫁人?这儿是无忧谷,你就当是太子入赘伺候咱们少主,这样想是不是能舒服点?”
苏二安慰了两句,又把视线投到了已经合上的新房门口,扬了扬下巴,很是自信的样子。
“秦公子不会让少主受委屈的,我看人一向很准,你放心好了。”
“快拉倒吧。”
苏一揉了揉鼻子,哼道:“你看人要是准,当初也不会被那个暗娼骗钱骗心了。”
苏二冷不防的被揭了伤疤,气得扬手要打。
“嘿,你找揍是不是?”
苏一脖子缩了缩,抱着头就往旁边躲,可苏二的手举了半天,巴掌却是迟迟都没落下来。
他看着苏一脸上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泪痕,嘴巴动了动,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可现在连夫人都松了口,木已成舟,担心也没用了,少主不可能永远都是被人保护的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是福是祸,是缘还是孽,只能让他自己去经历了。”
大约是为了平息心里对儿子没娶上新妇的怨念,杨夫人除了把家宴办成了喜宴,连同乐之俞的房间都陈设一新,布置得犹如洞房花烛一般,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包括撒在床上的桂圆花生等寓意生子的干果等物。
换了别个多心的,估计要胡思乱想杨夫人这是不是故意来添堵,但乐之俞完全不介意,被秦知亦放上去后,还高高兴兴从身后捞了个红枣塞进嘴里,笑眯眯的叼着拿去逗秦知亦,含含糊糊的说道:“要不要来尝尝,我与枣子孰甜?”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