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去那儿干什么呀?”
苏一着急道:“外头乱的很,你脚又不方便,待会儿出了岔子可不得了啊。”
苏二闻言顿时白了他一眼。
“你可真是个猪脑子,就是要乱起来才好呢,若到处都是一片太平盛世,民心安稳,那还有咱们公子什么事儿?不如直接打道回府养老得了!”
苏一这才明白过味儿来,讪讪的挠了挠头,不再说什么阻拦的话,只是在乐之俞他们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追了上去。
“公子等等!那个,吃饭的话,我没钱哪······”
乐之俞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没钱?你开什么玩笑,不是带了三万两的银票吗?这么快花完了?”
“花倒是没花完。”
苏二替苏一解释道:“是昨晚失火,咱们的行李都给烧了,什么都没了,如今我们身上就剩了些碎银子,雇车来城里又花了大半,眼下确实是已经吃不起饭了。”
行李全烧了?什么都没了!
这对乐之俞来说,不可谓不是个晴天霹雳。
他在无忧谷中时,还并没有意识到钱财的重要性,但是出来的这短短几天日子,已经让他深刻的明白了“无钱寸步难行”的道理。
没有钱,吃穿用度要成问题不说,连打探消息,拉拢人脉都要困难许多,就好比下雨那时,若他无钱,便住不起荒野那间客栈的上房,也就遇不上宁远承,更别提留下他共处一室发展关系了。
想到方才在楼上时,他还大言不惭的向秦知亦吹嘘自己钱多,要包揽以后所有的花销,乐之俞的脸上就又开始有些发烫。
亏的秦知亦没有答应下来,要不然这会子可真是收不了场了。
“公子,别着急呀。”
苏二见乐之俞皱着眉头不说话,以为他是在为钱发愁,便又压低了声音道:“既是这县衙里管事的都死了大半,那库房看守也定然空虚薄弱,不如咱们晚上趁此良机潜进去,来个劫富济贫岂不妙哉?”
劫富济贫?
乐之俞灵光闪过,顿时有了精神。
有道理啊,反正这儿的县令是个贪赃枉法的滥官污吏,现在老天有眼让他突然暴毙了,那他搜刮的那些不义之财可不能便宜了山贼或者是下一任的县令,假如自己能弄些出来,不但有了盘缠,还能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买间屋子置些薄产,弄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呢。
“你这主意是挺好,但是光靠你们两个只怕是不大行啊······”
苏二嘿嘿一笑,朝楼上使了个眼色。
“我们是不大行,这不有个很行的吗?只要公子你能哄得他出手,就算把整个县衙库房搬空了也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嘛。”
“殿下,不出您所料,青丹会的人果然盯上了雁城县衙。”
楼上房间之中,阿元立在秦知亦的身前,正在禀告着消息。
他口中的“青丹会”是从前朝开始,便隐藏在市井江湖的一股不小的势力,也就是朝廷深恶痛绝的所谓“乱党”。
青丹会的首领自称神主,打着济世救民,博爱众生的幌子收服了不少的信徒,他们将毕生家财甚至是性命都全部奉献给了神主,唯其命令是从,而青丹会在有了越来越多的钱财和人手后,就开始打上了官府的主意。
他们专挑似雁城这种油水丰厚又民怨沸腾的地方小衙门动手,连带官银和私库,如风卷残叶般尽数扫荡干净,然后再拿出些小甜头来收买民心,长此以往,青丹会神主在许多不明真相的平民心中,几乎都成了惩贪除恶,杀富济贫的侠义英雄了。
可事实上青丹会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正气凌然,私下里杀人越货,办赌坊开青楼,通黑市贩私盐,赚尽了不义之财。
钱多到一定程度,人就会开始想要更为诱惑的权利,那位神主也不例外。
他高价从塞外异族手中买了不少精良的兵器,又招兵买马,占了几座边境的城池,虽然如今新朝已立,但局势不稳,青丹会并未死心,仍旧在窥探时机,蓄势待发。
“我们的探子来报,他们原本打算等到今晚再动手,将县令陈松所收的丰厚寿礼和府衙私库全部劫掠而空,然后再搭善棚,散钱粮,杀几个外头的山贼示众,好让雁城民众心生感激,奉他们为救世主,以此吸纳更多的人入会,把这座要塞之城彻底掌握在神主的手心里,不过如今事发有变,他们也许会将计划提前。”
“下了饵,鱼果然越来越多了。”
秦知亦负手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纷纷拥拥的慌乱人群,语气淡淡的。
“盯好了,收网的时候一个也别漏掉。”
“是。”
阿元利落的拱手应声,想了想后,又带了几分犹豫之色补充了句。
“殿下,您从山上带下来的那位小公子,好像也去县衙那边了。”
第20章
雁城的县衙前,是一大片的空地,除却门口蹲着的两只石狮子,再无其他的摆设粉饰,砖墙陈旧,瓦檐残缺,就连牌匾上的金字都掉了漆,看着极为的寒酸简陋。
若是不知情的人来看了,肯定得感叹一句此地县官真乃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的好官。
可乐之俞只想说,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雁城县令陈松之恶,远不止同山贼勾结这么简单,苛捐杂税,滥用酷刑,鱼肉乡里,他同他的手下,几乎干尽了人能想的出来的坏事。
更令人作呕的是,他还利用善堂之便,搜罗孤儿,从中挑选出长相清秀的孩子,调教后当成玩物一样的去给上官送礼,若是一时挑不出好的,他甚至还会命人去穷人家里明抢那些父母还健在的孩子,闹出了不少骨肉分离,家破人亡的惨剧。
这样畜生不如的行径,让他在雁城人心中,早已成了一个该千刀万剐的极品祸害,如今他死了,当真是人人拍手称快,若不是还有着山贼来袭的阴影压抑着,只怕早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肆意庆祝了。
乐之俞凑在人堆里,听了不少陈松及其爪牙的恶行,义愤填膺之余对灭了雁城县衙的神秘人更是钦佩不已。
他从来都不信是山贼干的,绝对是另有其人。
行此侠义之举还不留名,没准是乱世江湖中那些快意恩仇的英雄豪杰干的也说不定。
“公子这话讲的在理啊。”
乐之俞同苏二小声嘀咕了几句,却没想到被旁边的一个带着纶巾的中年男人给听了去,大为的赞同。
“若真是山贼想破城来袭,定是出其不意,速战速决,哪会像这样大白天的来血洗官衙又没了下文,是生怕引不起人注意,招不来朝廷援兵吗?在下与公子想的一样,这就是有义士侠客来替天行道了。”
原来还是有明眼人的。
乐之俞见这人谈吐不俗,便也客客气气的同他拱手见礼。
“先生看起来像位读书人,素日里也喜欢看些江湖侠士之类的杂谈故事吗?”
那人却是捻着胡子摇了摇头。
“非也,那些书中的杂谈故事大都是胡编乱造,当不得真的,哪有自己亲身经历来的信服?”
“亲身经历?”
乐之俞仿佛咂摸出点言外之意的味道来了。
“先生是指?”
那人扫了一圈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便离的乐之俞更近了些,声音也放轻了不少。
“公子可曾听说过青丹会?”
乐之俞还真听说过。
青丹会不管是前朝还是新朝,都是声名赫赫的“乱党叛贼”,是朝廷欲除之而后快的心腹大患。
可在民间,这个青丹会却是声望极高,颇受推崇,据说常做些除暴安良,救济贫苦的侠义之事,在各地都有不少的信徒,隐在暗处,专于官府作对。
要是能拉拢到这样的江湖势力,则又是为他的复国之路上多铺上了块巨大的基石。
“不瞒先生说,我对青丹会耳闻大名已久,极为的仰慕啊。”
乐之俞敏锐的意识到眼前这人可能就是他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顿时态度变的更加的谦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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