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山呆愣三秒,一挺身,上前一把勒住庚二的脖子,阴森森地道:「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和你形影不离,你就别想甩脱大爷我了。走,带我去找己十四。」鉴於这种突然升起的奇怪不祥之感,传山决定暂时放弃去大厅打探,他要去找己十四好好商量一番再谋後动。
「不……放、放开……呃呃!」可怜的不情愿的庚二硬是被人夹著脖子拖著走了。
传山不知,就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不祥之感挽回了己十四一条生命,如果他选择先去大厅探看再转去找己十四商量,後果很可能将不堪设想。
庚二不知是否察觉了什麽,听传山说要先回去看己十四,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石室跑。
黑色长蛇一路偷偷跟著两人。
※※※※※※※※※※※※
「十四兄,我们回来了。」
知道己十四比一般人警醒,为了不莫名其妙地挨上一刀,庚二一打开石门,传山就在门口叫了一声。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不妙!」传山脸色突地一变,抢过庚二,冲进室内。
庚二点亮烛火,传山已经站在石床边。
「己十四怎麽了?」
「十四兄?十四兄?!」传山没有回答,只一连串地呼唤己十四。
可己十四此时已经烧得稀里糊涂,朦胧中只觉得痛苦异常,恨不得立刻解脱而去。
传山左手掌放在己十四的额头上,手下温度当下就让他惊了一跳。耸耸鼻头,并不陌生的腐臭味传入鼻腔,可这显然不是他身上的味道。
传山弯腰,把鼻子凑到己十四胸前闻了闻,随即右手骨一划,撕开了己十四缠在胸前的布条。至於他的右手骨指尖为什麽会在他需要时变得那麽锋利,他在这一刻并没有想太多。
裹在布条里面的伤口已经化脓,黄色的脓水夹杂著一些黑红色的血水从伤口流出,味道臭不可闻。
「你没跟我说十四兄已经病得这麽重。」传山脸色凝重。
「我离开前他还能坐得起来。」庚二看清伤口,下意识地张口道:「他什麽都没说,问他,也只说没事。」话没说完,随之就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推卸责任感到羞愧。
传山瞥了他一眼,没过多责怪他,「你也不是有意的。十四兄这人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恐怕到死我们都不知道他什麽时候死的。去打点水来。」
「哦。」庚二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水罐。
传山看看那个不小的水罐,再看看庚二平坦的胸部,忍不住又瞥了这人一眼。
「还要什麽?」充满愧疚的庚二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他还需要什麽,立刻表现出从没有过的大方。
「有伤药吗?」传山不无希望地问。
庚二摇摇头。要有伤药,他又怎麽会到现在不拿出来。
传山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修真者吗?身上就没带什麽灵丹妙药?」
庚二犹豫了一下道:「我身上有药是有药,但不适合普通人类服用。」
「试试呢?」手下的温度告诉传山,如果再没有有效的药物,这条汉子很可能撑不过这两天。
庚二脚尖蹭著地面,抓头苦恼地道:「如果你希望己十四一服下就化作血水一滩,那麽我们可以试试。」
传山闻言,没好气地夺过水罐,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襟浸入罐中,浸湿了充当汗巾给己十四擦汗降温,又把他胸前的脓血尽量擦干净。
在这个过程中,己十四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只是鼻中发出吸气困难的「呼哧」声。
庚二默默地立在一旁,抓著脑袋也不知在想什麽,脸上的表情相当苦恼。
传山心中懊恼,恨自己就算修魔,可面对同伴的伤情病情仍旧手足无措。
两人都没想到一回来就会看到己十四正处於弥留之际,当下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甚至连饿得咕咕叫的肚皮也忽略了。
「没有办法了吗?」
传山低沈的声音在石室中响起。抹去脓血的伤口深可见内脏,护住心脏的肋骨断开,万幸没有让断骨插入心脏,传山也不敢扒开来看个究竟,只能把表面溢出的脓血擦净。这样的伤势要换做其他人早就躺在床上哭爹叫娘动都不敢动一下,己十四竟然拖著这样的伤势没让任何人察觉到。
「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本身为土、水属性,可以用水灵气滋润他的本源,激发他身体的活力,只是没有对症的药物,没办法让他立刻痊愈。」
「你早说啊!」传山松了一口气,随即气得狠狠瞪了庚二一眼。
经庚二提醒,传山也翻出了磔魇这方面的记忆。确实灵气可以帮助修复伤势、恢复体力,可是也必须要同宗同源才可以起到效用,最起码也要相似的灵源。而能帮助任何生物进行疗伤、治病的灵源,一般皆是本源为木源力和水源力的修行者。
但就算是以木、水为本源的修行者也并不是人人都具有疗伤治病的能力,这些能力都需要学习和修炼,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当神医的。
「不过……」
「不过什麽?」
庚二扭扭捏捏。
「你快说呀!没看己十四快死了!」传山简直要给这人气得七窍生烟,你要磨菇也别在这时侯磨呀。
「不过那是指我的肉身修为可以达到凝气三阶以後可以做到,但现在我顶多只能帮他降降温,稍微拖延一点时间。」庚二快速说完,立刻闪到一边。
传山转过身,对庚二勾了勾手指。
庚二摇摇头。
「过来。」
「不……」
「你他娘的赶快给我过来给他降温!能拖延一段时间也是好的你懂不懂?还是你想己十四马上就嗝屁玩完你才高兴?」传山给他气得大吼,他怎麽就找了这麽一个笨蛋做小弟?胆子还小的跟老鼠一样。
「可是没有对症的药他还是会……」
「闭嘴!」
庚二紧紧闭上嘴巴,只有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来转去,似乎十分想把剩下的话说完。
传山懒得理他,让他赶紧过来给己十四把高烧给降下去,否则光这麽烧就能把人给烧死。
庚二乖乖坐到床边上,一只手搭上己十四的额头,一边转头看传山,张开口……
「闭嘴!做你的事。」
「呃……」
「我不是叫你闭嘴!你哪来那麽多废话?」
庚二一心二用,一边用灵气滋润己十四的身体,帮助他恢复元气,一边在想要不要把没说的话说完。约一炷香後,瞅瞅床上呼吸渐渐变得平静的己十四,再瞅瞅在石室中转来转去的半骷髅人,想了想,庚二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他怕以後再说,这人会真的暴打他一顿。
「我就说一句话,你听我说完,这句话很重要,如果我不说己十四就真的死定了。」
「说!」
「我发誓真的就一句话……」
「我、叫、你、说。」传山真的快给这人气晕了,有他这麽废话的工夫,一句话早就说完了。
「哦,我就想说,那个……青云派的道士身上应该有治伤的灵药。他们这种入世的修真门派,低阶弟子身上总会带有一些适合普通人类的灵丹妙药。我说完了。」
传山沈默半天,终於挤出两个字:「……很好。」
庚二抬眼偷偷地瞄他。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但要诱使那贼道士和磔魇对上,同时还要把他扒光。」
庚二眼睛一亮,他对把人扒光,尤其是扒光这种身上和穷苦矿奴比起来绝对有不少油水的修真弟子充满兴趣。
「我也去!」
「等己十四能缓过气再说。对了,庚二兄。」
「嗯?」庚二还在幻想那个小道士身上有多少好东西,一时没有注意到夥伴的口气。
「既然灵气可以滋润人的本源,减少痛苦,当初你为何不用灵气助我?」传山的脸色乃至声音都变得阴沈沈的,似乎庚二一个回答不好,他就会扑上去咬他一口。
「凭什麽?」
下意识吐出这三个字的庚二在最後一个字落音後,差点没悔得咬到自己的舌尖,也不敢看夥伴的脸色,连忙亡羊补牢道:「那、那时候,我们不是还不太熟吗?而且我还以为你是修魔者,我的灵气对修魔者来说可没有什麽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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