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鸡飞狗跳,最後庚二被逼急了,祭出大杀器炼龙锤,对著传山就是一阵狂砸。
传山含恨屈服。小子,你给哥等著!
两天後。
庚二站在骨泥前,一本正经地道:
「下面我们要进行最重要的一步。这步必须你自己来,只有你更清楚你的身体,你的骨骼在炼炉中有何变化,你的神魂会直接感受到。但是有一点,因为极端痛苦,你很可能无法忍受炼制的过程,进而导致第一次火炼失败。如果失败,记得先保魂魄、後保身体。身体变成什麽样还可以再纠正回来,但魂魄受损就很麻烦了。」
庚二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黑不溜秋的三足铜鼎。
铜鼎落到地面立刻变成两人高的巨大炉鼎。
传山用带著杀气的眼神看著庚二。庚二被他看得两条小短腿直往一起并。
「咳!你现在精神力还很微弱,用心炼法炼制自己的身体对你来说太难,还是用最传统的鼎炉炼制法比较稳妥。」
铁锤换成铁铲,庚二用飞行符让自己浮起,身在半空一铲铲把骨粉烂泥铲进铜鼎中,大概是怕有遗漏吧,传山亲眼看见庚二刮地三分把洞穴地面物质一起铲进了铜鼎中。
庚二趴在铜鼎边看看里面的容物,掏出一个小玉瓶把收藏的精血滴入,再掏出一根大玉杵搅了搅,满意地点点头。
传山也飘过来,表情麻木地看著自己曾经和将来的身体。
要怎麽形容这一大锅东西呢?
传山发现自己实在找不到形容词,他觉得光是那味道就可以毒死几百、上千个元婴修者,就算羊光明和白瞳来也只有闻之必死的份。
黑糊糊、烂兮兮、臭不可闻。比沤烂了十年的陈年大粪还要恶心一万倍。
「姓罗的,该你了。你需要指挥原始火种控制火候,同时用这根玉杵进行搅拌,直到玉杵也全部化为汁液和里面的材料融为一体,才能进行第三步,凝练。」
庚二从铜鼎上下来,掏出一条炸蠕虫塞进嘴里。
「真难吃!唉,我什麽时候才能吃到真正的食物?」庚二哀叹,传山心下歉疚,可在这种环境下他也没有办法变出吃的东西,每次看庚二饿得看见虫子也流口水,他的心就疼得跟什麽似的。算了,一点童子尿而已,不跟他计较了。
「第一次火炼时间应该比较长,你的精神力修炼也有一年,说不定会在火炼时遇到心魔劫,你要小心。」
传山表示明白,没有多话,随即唤出火种小蓝。
铜鼎下冒起火焰,火焰慢慢包裹住整个铜鼎。
传山神情郑重万分。这一年他把和庚二研讨的身体炼制步骤翻来覆去不知研究了多少遍,对每一个过程,他都了如指掌,暗中对各种变化和结果也推算过多次。
他认为他至少有挑战第一次火炼的实力。
铜鼎渐渐冒出热气,骨粉烂泥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响声。神奇的铜鼎,明明盖子未盖,可浮起的雾气仍旧没有散去,逐渐的,雾气变成液体,一滴滴落回铜鼎。
传山虚浮在铜鼎边,使用精神力开始一心一意搅合铜鼎中的骨粉烂泥。
一开始他还能细细感悟鼎中骨粉和自己神魂间的联系,慢慢的,他开始感觉到置身火炉的焚烧感,不一会儿,连思想都开始模糊。
「这点温度应该没事,反正前面已经被小蓝烧过那麽长时间,应该习惯了吧?」庚二看著传山开始变得模糊的身影,自言自语道。
庚二每天都会查看传山现在的情况,每次看每次摇头。
资质差就是资质差,这资质可不光包括身体素质,也包括脑力智慧。姓罗的无论身体条件还是脑力智慧在一般凡人中也算不错,可在修者界,论起修炼资质和对修炼的领悟能力还是差了些。
罗传山,这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劫难。要想完全蜕变就得靠你自己的力量去领悟、去挣脱束缚。你可要争气点,别浪费了我放的那些东西。
庚二一边想,一边掏出玉简把新添的「佐料」记上。这些将来都是要某人还的,不能白给。
原来当身体化作液体时,会是这种感觉。
传山赤裸的魂体表面一点点绽开。
这种痛苦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当初骷髅果带给他的痛苦,他还能用意志去抗争。可如今,他却拼命想著如何逃脱。
不,他连想如何逃脱都办不到。只能生生承受!
传山魂体双手紧紧扣住铜鼎口边缘,两眼周围的「皮肤」一寸寸迸裂。
「啊啊啊──!!!」
「啧!」听著姓罗的发出的凄厉惨叫,庚二小心怕怕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疯子,这是你自己要把自己的身体当法宝一样炼制,有任何後果可都跟我没关系。
朦胧中,不知自己是醒是昏的传山似乎听到谁在对他叹息,还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著他,像在看一只不小心掉入火坑的蚂蚁。
你不行,不要再挣扎了,就这样忘却一切,去吧。只要你不再抗拒,很快,这些痛苦都会远离你而去。
苦难、仇恨、悲痛、哀伤,一切的一切都会消失。
不要再挣扎了,放弃吧,放弃了你就可以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平安……
不……
不!我不能放弃。我的家人还在等我,王头他们还在等我回去为他们报仇,我不能就这样放弃,绝不能!
不要这麽傻了,这世上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就算没有你,你家人还有亲友就会活不下去吗?
别忘了你的兄弟天生福星高照,他一定会带领他们逃脱苦难奔向幸福。反倒是你,就因为有你,才给他们带来灾难,就因为你,他们才会有杀身之祸!
这都是因为你!
如果没有你,如果你从这世上消失,所有笼罩在你家人头顶上的灾难也会烟消云散,你的朋友也不会再受你所累,你才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不……
不是这样。我不是扫把星,我没有给大家带来灾祸,不是我,是那个瞎眼道士胡编乱造!
是不是胡编乱造你心里清楚。
看看你参军几年害了多少同袍?
就因为你的霉运,才导致王头他们被抓、被陷害!就因为你,羲朝才会灭亡!
不!
不是我!跟我没关系!你在胡说!闭嘴!
如果说你的霉运是胡说,那你对他的心思呢?
看看你那颗肮脏的心吧!
看看你都在想些什麽、奢望什麽!
哦,你怎麽能无耻到如此程度?竟然对自己的兄弟起那种下流的念头?
传山喘著粗气,双目血红。
谁?出来!
我是谁?我就是你自己啊。
我是你的善,是你的良知。
弱小的你啊,简直让我羞愧。因为你,那人不得不被局限在这个黑暗、无望、连最起码的生存条件都无法满足的山洞里。
你还说要罩著他?说要好好地养他长大?且不说你暗藏在心底龌龊的心思,你……做到了吗?
可笑啊可笑,任你如何狂言,可最後还是要依靠他。
依靠那麽小小的一个孩子。
你不能给他食、不能给他水,更不能给他以安全,还存有那样卑鄙下流的心思。
你!该死!
如果没有你,也许他早就能离开了!
如果没有你……不!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滴答。」
玉杵终於化作玉液融入铜鼎中的黑红色液体中。
传山凝望著最後一滴玉液滴落,赤红的双眼、狰狞迸裂的面容突然裂开一个极端诡异的笑脸。
炼体、炼魂。炼体怎能不炼魂?
传山扣住铜鼎边缘的双手一用力,整具神魂全部投入了铜鼎中。
「轰!」鼎盖自动下落,把铜鼎盖得严严实实。
庚二猛然回头。
那人的魂魄已然消失。
安坐於地的铜鼎忽然开始剧烈震荡。
这是怎麽回事?
姓罗的人呢?
庚二撒开小脚丫冲到铜鼎前,谁知铜鼎爆发出一阵极度耀眼的光芒,硬是把他弹了出去。
这突然发生的景象让庚二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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