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害怕再一次被自己的夥伴抛下吧……
朦胧中,己十四觉得自己似乎再次回到了那个让自己永生都无法忘怀的边城。
一望无际的沙漠,炙热的快要烤死人的阳光,还有不到二十人的残兵败将……
传山和庚二正在往大厅的方向摸去。
他们此举主要还是为了打探敌情并不准备做些什麽,想要两虎相争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其中变数太大,传山决定在行动之前先找己十四好好计划一番。庚二……他总觉得这家夥靠不住。
庚二不知他心中所想,在己十四负伤、传山战斗力太低的情况下,自觉自己是这两人的唯一依靠,一改往日畏缩怕事的模样,一时斗志昂扬,只恨不得马上就大战一场。
一条黑影从山壁上滑过,滑到两人头顶,探头探脑地打量他们。
庚二没理那条黑色长蛇。这就是条贪婪的妖物!到现在还没对他身上的灵石死心。
传山感觉到什麽抬起头。
黑影「咻」地钻入石头缝隙中,似乎很不想与传山照面。
传山摸了摸下巴,低下头瞥了眼庚二道:「把拳头举那麽高干什麽?想跟谁打架呢?快点,打探完了带我去找十四兄,我有事和他商量。」抬手一巴掌拍醒激动得双颊通红的某人。
庚二敢怒不敢言地揉揉脑袋,刚才的激动也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是不是个性使然,他经常会这样,一时会因为某种刺激变得特别有激情,可激情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从来没有能坚持过一刻时。
对了,他现在明明比这家夥强,也不用担心规则的问题,为什麽他还这麽怕他?庚二反应过来,正想挥拳头表明自己的强大。
「嘘。」
「怎麽了?」庚二举著拳头下意识地弯腰、压低声音。
「你听。」
听什麽?他早就听到有人走过来了。不过以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来人应该看不到他们才对。
传山白了这不明状况的笨蛋一眼,一把把他推进拐角深处,自己也挤了进去。
在他们躲好不久,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大表哥,这些矿奴真的都要杀掉?」
「嗯。」
「一个不留?」
「怎麽?你小子想发慈悲?」
「哈哈,头,你这小表弟根本不是什麽慈悲心大发,他呀,他是看中了那几个剩下的女奴。哈哈哈!」
「喂!光说我,难道你就没那个想法。刚才是哪个王八蛋说那个穿绿裙子的妞长得不错想要弄弄的?」
「去去去!小孩子毛还没长齐呢,就开始想女人。不过,头,那穿绿裙的妞长得真的很水灵啊,不比那窑姐儿差。那个……您看您有没有办法把那妞给留下来?」
「你们一个个都被猪油蒙了心是不是?这些人都是上面要求杀的,命令上说得明明白白,要求一个不留全部解决。谁敢偷偷留人?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说话声一下沈寂下来。
躲在拐角处的传山眉头紧紧皱起。他竟然猜错了,不过如果真想要矿奴们的命,为什麽不再等上一段时间,干脆等人饿死得差不多再进来不是更方便?
「大表哥,这些矿奴说是还剩下三百多人,难道都要杀?」
「你小子别想糊涂心思!」大表哥厉声提醒道:「这些矿奴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他们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上面慈悲,让他们干活抵罪,他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可是你看看,让这些人活著他们都干了什麽事?吃得多浪费粮食不干活也就罢了,还敢闹事!你知道我们这次死了多少兄弟?一百二十人!一百二十人啊!」
「小田,头说得不错,这些矿奴都该杀!你对他们起仁慈之心,只不过害了自己而已。」
「可是我怎麽听说事情是由两三人闹起来的,很多矿奴根本就不知情。」
「你懂什麽?别瞎说了。上面说这些人该死,这些人就该死。你管事情是谁闹起来的?」
「哦……」
「小田,你大表哥说得对。我们做人手下的,最主要的就是听令行事,其他的莫问。懂不?莫问。」
「那为什麽不干脆等这些人死光了再进来?」
「不知道。上面只要我们把这些人抓到一起,至於处死他们的侩子手另外有人。」
「好奇怪……」
「小田,别多问了。来,咱们聊那几个女人,我觉得除了那个穿绿裙子的,那个头上包布的女人长得也挺风骚,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还有一个半老徐娘也不错。」
一队狱卒嘻嘻哈哈地从传山二人面前走过,也不再提矿奴如何处置的事,只拿那几个女奴说起了荤段子。
与此同时,一行鲜衣怒马的朗国青俊正在向云山疾驰而来。
天色已经擦黑,马队点起了火把。
被队伍护在正中也是跑在最前面的人物面目俊朗,颚下有胡须,乍一看贵气逼人,只是双目过於阴沈了一些。
「还有多远?」该人身体端坐马身稳如泰山,在疾驰中仍能开口问人。
幸好护在他左边的男子耳力不错,听到後立刻回答道:「启禀殿下,进入山道不远就是。」
话语间,山道已至眼前。马行速度也自然而然慢了下来。
被称作殿下的男子抬头向前方看去,山道虽然比不上管道的宽广和平坦,但也能看出特别拓宽、夯实後的痕迹。在山道两边还可以看到一些简陋的木屋。山道延伸入山林深处,一时也看不出尽头在何处。
行山道不足百尺,出现了一道栅栏拦住了众人去路。栅栏两边已经高高挂上了两盏气死风灯。
「来者何人?这里是朗国官府辖地,没有通行文牒不可进入。」负责看守煤矿的狱卒听到声音连忙从岗哨小屋跑出,大约看出来人不凡,哪敢得罪,问话间连一向嚣张的气焰也收敛了不少。
「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跪下!」跟在队伍最後的一名身著朗国最低级地方官员服饰的中年男子赶紧抢前两步,站在太子身後,对狱卒们喝骂道:「你们的头目呢?还不喊他出来拜见太子殿下。」
「黄大人?」一名小头目认出了来人的面目,这不是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吗?想当初他们被分派到这里时,曾在上司的带领下去拜见过这位大人。
「小的们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小头目也不知太子殿下这样的尊贵人物怎麽会跑到这里来,吓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小头目一跪,其他人哪敢不跪,一个个又惊又怕,跪到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打开栅栏。」太子殿下冷声道。
「是。」护卫接到命令,立刻命狱卒们拉开路障。
栅栏一开,太子殿下一提马缰,领头直入。
被挤得难过的庚二用劲推了推传山。
传山像是毫无所觉。
「喂,往外站一点。挤死我了。」庚二抗议。
回过神来的传山低头瞅瞅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庚二,故意往前又挤了挤。
「呃!」庚二整个人贴在了洞壁上,差点被挤扁。
传山笑出声,往後靠在了洞壁上。
庚二总算喘过气,连忙转过身七挣八扭地硬是挣脱了出去。
「你你你!後面明明还有这麽大的空隙!」
「庚二,我觉得有点不太妙。」
「什麽不妙?」叉腰骂人的庚二自然而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
庚二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对於修真者来说,感觉这东西有时候会非常重要。你虽然修魔时间不长,但你服食的骷髅果却是魔界至宝天生魔物,这些天生的魔物往往对於自身吉凶、天地变化都会有极为敏锐的感受力。这跟预言不一样,可以说是某种直觉吧。你的感觉告诉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传山摸摸下巴,没想到自己一时感慨会引来庚二如此重视,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不是好事,我觉得这种感觉不太舒服。」
「那就肯定不会是好事。」庚二斩钉截铁地道,随即往後倒退三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离你远一点,你也不要主动贴过来。我说真的,你别当我开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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