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166)
这只手什么阻碍都没遇到,直接就贴到了肉上。背脊微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之气,随着他一只带着薄茧的手附上来,微微颤抖着,热情又敏感。
李释心里感叹一句“年轻是好”,一边片刻不待地将人一把捞起,几乎是单臂把人送到了桌上,正对着他。衣带一开,风光无限。
而勃|发之处正欲缓缓抬头。
宁亲王眯着眼睛,只看不动,灼灼的目光却似有实质,斧劈刀刻一般,直把人看的嗓子发紧,面色绯红。
苏岑恼羞成怒,骂了一句“老狐狸”,刚欲合拢衣裳跳下桌来,却被出声警告:“别动。”
他当即就不敢动了。
李释抬手取笔,借势画下一支腊梅,只取黑墨,花开之处正是点点殷红。
柔软的笔毛带着微凉的浓墨在身前游走,常年不见日光的肤色偏白,衬着黑墨惊艳程度比白宣有过之无不及。苏岑不敢低头,他知道自己的反应,也正如那两朵腊梅一般,芬芳吐蕊,颓靡地不敢直视。
笔锋一转,逆锋起笔,欲下先上,欲左先右,坚硬狼毫的锋势皆被展露,擦过细微处,有如针砭。
苏岑肩头微缩,微一张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语气不像婉拒,倒像求欢。
“不画了行不行?”衣襟大敞任人采撷的样子苏岑觉得难堪,却又不好真跟李释对着干,谨小又慎微,可怜兮兮地像只求饶的小狐狸。
“就好,”宁亲王不为所动,抬手蘸墨,运势洒下最后凌厉的一笔,从锁骨到胸前再到小腹,一根老枝将之前的一切贯通起来,老气横秋,一气呵成。
本以为是情|趣之作,却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苏岑甚至忘了呼吸。
直到李释身上那股檀香味慢慢凑上来,将他吻醒,苏岑凝眉,不难看出心焦之态,“为什么画在身上?万一洗了怎么办?”
李释声音低沉,带着蛊惑意味:“你比画好看。”
苏大人兵败如山倒,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蜻蜓点水似的吻过去,燃尽了两人最后一点理智。
宁亲王目光陡然凶狠,一撩袍泽,片刻不待。
房外山风呼啸,房内热汗淋漓,晕染了颓艳的腊梅,化作山形,化作雨势,最后皆随着凶悍的震颤淋漓而下。
“不用怕,也不必怕,”苏岑只记得李释在他耳边轻声道,他抽搐着,颤抖着,粗重的呼吸险些盖过那么轻的声音。李释在他耳垂上亲了亲,不遗余力地给他最后一击,几乎是伴着他变了形的叫喊一起出声:“我在,一直都在。”
第145章 死因
苏岑慢慢回神,胡乱擦了擦脸上的东西,他知道自己哭了,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许是情至兴上身不由己,又许是李释最后那句话,只觉得像有什么砸在了心口上,一时间喘上气来,就只能用眼泪代替了。
“哭什么?”李释捏了捏他的鼻梁骨,嗓音低哑。
“可能是因为……”苏岑皱着眉头想了想,“劫后余生?”
他今天好几次站在悬崖边上,这个借口找的倒是合情合理。
李释却皱了皱眉,“以后不许这么胡闹。”
怎么胡闹,苏岑皱了皱眉,他今日干的荒唐事不少,还真得好好想一想。在诱捕宋凡和下崖救人之间稍作停留,试探道:“宋凡……”
见宁亲王眉头一蹙又急忙改口:“我那不是没下去嘛。”
“有想法也不行。”
果然是这个。苏岑心里暗笑,这老狐狸管天管地还能管住别人的想法?抬手勾着李释的脖子,笑的一脸谄媚:“我不是知道有你嘛,王爷洪福齐天,我自然也能跟着沾沾光。”
李释稍被安抚,转而又刮了刮他的鼻子以示警告,“以后这种事让别人来做。”
“好。”苏岑见好就收,急忙应下。
“曲伶儿要赏,”李释又道,“你替他想想要什么。”
“你把祁林赏给他比什么都强。”
李释笑了,“好大的口气。”
苏岑撇撇嘴,却也没上心,他上来就讨要跟了宁亲王十几年的贴身侍卫,确实狮子大开口了,转而又道:“那能不能饶他一死?”
李释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伶儿知道暗门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劳动暗门将他赶尽杀绝,我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是按照宋凡的说法,应该是很紧要的事。”苏岑稍一停顿看了看李释,接着道:“我希望无论这个秘密是什么,都不要累及曲伶儿,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以后也会烂在肚子里,你就当他什么都不知道,行不行?”
李释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苏岑,这人太聪明了,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这种聪明是优点还是缺点。
宋凡身份神秘,而且知道开门的机密,那这机密很可能就跟他的身份有关系。如果真的牵涉到皇家,牵涉到朝堂稳定,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杀人灭口。
可如今事情还没一点儿端倪,这小狐狸已经在给曲伶儿找退路了。
宁亲王不说准也不说不准,苏岑只能秉着气等着,生怕自己哪个呼吸惹了千岁爷不满意,再把他的请示驳回了。
等了半晌,李释死活不下结论,苏岑脸都快憋红了,才听见李释一个不轻不重的:“行。”
苏大人如释重负,深深松了一口气,松的急了,自己把自己呛了,埋下头咳个不停。
李释把人抱在怀里顺气,笑着调侃:“我若是再不发话,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憋死?”
苏岑被呛得眼角通红,抬头瞪了李释一眼,骄矜恃气里带几分恼羞成怒,逗得李释开怀大笑。
苏岑咳了一通不能白咳,仗着把李释逗乐了,继续得寸进尺:“曲伶儿赏了,那梁大人是不是也要赏,误会人家在先,后来梁大人又护驾有功,王爷自然不会亏待了是吧?”
“恃宠而骄。”李释一句话给他定了性。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苏岑轻轻靠着李释,没了筋骨似的,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情|欲未退的媚态,“我是当真没看出梁大人有那么好的功夫,当初在山脚下没被他一掌送走也是命大。”
“仲安以前是少林武僧。”
苏岑微挺身子,来了兴趣:“和尚也能当官?”
“和尚都能当皇帝,为什么不能当官?”李释道,“我之所以帮他,倒不是信他不信你,只是对他生平有些了解。仲安出身少林,年轻时就有一颗济世之心,后来发现佛法不能普度众生,所以他从少林寺还了俗,考了科举,一举考中了进士却因为没给权宦送礼被分配到边远的小地方任县丞,十几年来无人问津,他在那时尚且没动什么歪心思,我觉得他不能干出那些事。”
“那你当初不跟我说?”苏岑抬起眼睛瞪人,“害我险些抓错了人。”
“人心是会变的,我信的是真凭实据,”李释在苏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而且我说了,如果非要做一个选择,我信你。”
苏岑心里一暖,起身在人嘴角落下一个示好的吻,亲完了还不舍得离开,双手搭在人肩上,头低着头,咫尺之间呼吸萦绕,眼睛亮的像夜里的星辰。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说。
李释轻轻“嗯”了一声。
“温小姐是怎么死的?”
“……”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苏岑方才满满的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块,他这一晚上被哄得有些飘飘然,一经摔下来,粉身碎骨。
李释从两条胳膊之间抽身出来,拉开的那点儿间隙里明明白白写着疏离。
明明还是夏日,苏岑突然觉得有些冷了。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什么叫不识抬举,他这才演绎地淋漓尽致。
“睡吧。”李释给他掖了掖被角,自己却起身踱步到书桌前,靠在椅背上按了按眉心,一脸倦态。
宋凡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是全然是假的,既然他说的出宁王妃的死,那应该确实是有些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