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总想让我怀孕(17)
宫中侍从将夏焉比作白芍药,便是因为首先将韩梦柳比作过红芍药。此人不仅形貌夺目,身世经历更是传奇,加之性情不羁无一不通,在宫中显得颇为扎眼。
他比夏昭大了八岁,却叫夏昭心甘情愿非他不要,那一段情极为坎坷,好在如今总算修成正果。
韩梦柳起身,笑着叹了口无奈的气,而后抖擞精神,出列驾马,身姿如松,面容如玉。
夏昭伸手与他一握,转头看向北面,请示道:“父皇?”
建平帝道:“朕兴致正好,尔等随意。”
韩梦柳便道:“既然如此,何不玩得大一点?”
程熙抱拳,“请侧妃殿下示下。”
韩梦柳随意一笑,“上兵器吧。”
夏焉顿时有点担心,扭头看程熙,程熙手掌按上他的肩,轻拍道:“放心。”
兵器呈上,夏昭与程熙用枪,夏焉与韩梦柳依旧持弓。程熙环着夏焉,贴着他耳畔叮嘱:“稍后你来控缰,直冲侧妃殿下,毫无章法也可,其余的交给我。”
夏焉内心狂跳,绷着脸与韩梦柳驾马对冲,看韩梦柳悠然自如,看程熙与夏昭枪来枪往,听兵器撞击与战马踏地,在满腔热血中对程熙敬佩赞叹,在奔袭躲避中感受到自己难得地活了起来。
他起先不大明白程熙的战术,但现在理解了——第一,与韩梦柳近身,避免他趁机出箭;第二,除自己之外,其余三人武艺均极为不凡,普通套路奈何不了他们,毫无章法才有一搏之机;第三,专攻韩梦柳,可引起夏昭分心,让他决断失误。
三马追逐,战局混乱而焦灼,夏昭一时心急,施展轻功从马上跃起,横枪一扫,程熙起身站于马背迎击!
身后依靠不见,战马剧烈摇摆,夏焉更加紧张,韩梦柳趁机后撤数步,上身挺直,抡臂开弓,眼神凌厉,一箭直取夏焉面门!
“铿”!
程熙将夏昭挡回去,枪尖紧急一转挑住马缰,对夏焉大喝:“松手!出箭!”
夏焉慌忙松开缰绳取弓拉开,眯眼对着韩梦柳射来的一箭一放!
两支圆头箭矢“嘭”地撞在一处,韩梦柳那支击落了夏焉那支,去势未消,拂过夏焉所骑的战马马头,带起一缕鬃毛!
程熙立即抬枪去挡,夏焉却抢先一步抬起双手屏息一握,生生阻住了那支直击眉心的箭!
程熙:“!!!”
三马暂停,万籁俱静。
数息后,席间爆发出巨大的呼声!
建平帝抚掌道:“好!精彩。”
热闹声中,夏焉心有余悸地看着距离自己眉心仅一寸的箭矢,惶然再看周围,眉头舒展,吁出一口长气。
韩梦柳气息平缓,道:“算是平手吧?”
夏焉立刻回头看程熙,露出肆意的笑容。
程熙以微笑回应,再揉他脑顶,向韩梦柳道:“不敢,多谢侧妃殿下手下留情。”
韩梦柳望向夏焉,笑道:“四殿下努力而真挚,我想无论是谁都不忍令他伤感。”
程熙一怔,夏焉也一怔,心想原来韩梦柳只是随意玩玩,并未认真。若他认了真,若那枚箭是真正的箭……
夏焉不敢再想,平生首次心生敬畏。
夏昭首先下马,而后去到韩梦柳身边,握住他的手牵他下马,无比恩爱。程熙也从马上下来,同样伸手,示意夏焉来握。
正兴奋的夏焉突然觉得有点怪,想握又不好意思,可他现在没力气了,若是不握,他就得趴在马背上慢慢挪下来,这么多人看着,也太丑了。
于是他一咬牙,握住程熙的手,抬腿从身前一绕,跳下时脚蹦得有点疼,龇牙咧嘴了一下,程熙立刻问:“还好吗?”
夏焉将红扑扑的脸抬起,见程熙身姿挺拔眼眸如星,想起方才他俩抱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情景,脸更红,撤开手道:“没、没事。”
四人行礼,建平帝道:“看来只要努力,还是可以的。”看向程熙,龙颜更加和悦,“小程爱卿没叫朕失望,自己出类拔萃不说,老师也当得很好。”
程熙谦恭谢恩,席间赞叹连连,直对景澜与程有夸家教好。
正热闹间,后宫席位上丽贵妃排开众人道:“小程大人实在是个优秀的少年郎,皇上,不如趁此机会,将臣妾上回跟您提的事情定一定吧?”
建平帝蹙眉,“上回?”
丽贵妃一脸喜色,“嗯呐,就是臣妾跟您提过的,小程大人与臣妾侄女兰儿的婚事!”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
第14章 诬陷二连击
众人低叹,演武场上,程熙面无表情端正立着,夏焉眉头微蹙,轻轻撇嘴,余光瞟他几眼,心头的热烈消了下去。
建平帝舒展的龙颜转为谨慎,端茶抿了一口,道:“是了,你的确向朕提过,这听来是件喜事,但究竟是喜非喜并非朕说了算。朕一向不爱插手臣子私事,尤其姻缘大事,总归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若有意,朕赐婚是成人之美,若无意,朕赐婚就该遭人唾骂了。”
夏焉眼珠转了转,心想只这一语恐怕不能完事,果不其然丽贵妃又道:“皇上说得有理,皇上放心。”看向坐在她身后的苏兰儿,微微一笑,“小程大人与兰儿早有交往,自然是有意的。”
周围再次炸锅,所有目光投向程熙,夏焉更是吃惊地扭头瞪着他。
建平帝露出一抹诧异的笑,问:“小程爱卿,可有此事?你是否早与兰儿姑娘互通情意,是否想要娶她为妻?”
千人注视,重重压力,程熙略想了想,深沉神色转为从容,提步上前一躬,不亢不卑道:“回禀皇上,绝无此事。臣从未与苏小姐通过情意,更从未想过娶她为妻。”
一语仿佛往本就不平静的湖面上落了道响雷,层层巨浪中,席间窃窃私语,君后轻声嗤笑,丽贵妃与苏兰儿错愕而羞愤。
其实她俩对此事并非十拿九稳,之所以当众提出,一是因为苏兰儿对自身尚有几分相当盲目的自信;二是因为坊间传言程熙喜欢大家闺秀,年岁也已不小,就算他不着急,家中长辈也会急,匹配贵妃侄女不仅门当户对,甚至还有些高攀;三是因为程熙一家与太子交好,看似不可能与二皇子一系攀上亲戚,但也正因此,为避结党营私之嫌,娶苏兰儿是最好的平衡。
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则是因为她们觉得程熙是君子,当着建平帝、后宫众君秀、朝廷众大臣、以及军中众将士的面,再怎么也不会让苏兰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下不来台。即便不能痛快答应,也能让在场的大伙儿对这桩婚事有个印象,然后以为着、起哄着,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然丽贵妃心思细腻条条道理,终归只是后宫争斗的小把戏,她永远无法明白,并非所有人都如她一般拘泥于如此狭隘之地,在她自以为算无遗策,却听到了程熙如此直接干脆的拒绝而内心勃然大怒之时,亦永远不会明白,不是程熙突然不君子了,而恰恰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君子坦荡,仗义直言,大丈夫,便是言行发乎本心,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
如此难堪,丽贵妃理所当然地急了,道:“程熙,你简直胡言乱语!难道你没有与兰儿私下相会过吗?!”
程熙从容道:“臣与苏小姐的确单独相会过,但皆是苏小姐向臣请教文章义理,并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宫苑之中,言语之间只与学问有关,绝无半分逾矩。”
丽贵妃秀眉一挑,“你是状元之才,何等聪慧机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频频找你……”一顿,改口道,“频频与你相会,说是讨论文章,此中深意,难道你不明白?见过一面再见第二面,便是你给兰儿的信号,你莫要装傻!”
“贵妃娘娘,臣,真地不明白。”程熙平静道,“臣以为切磋学问乃人生第一乐事,无论男女,无论贫富,哪怕贩夫走卒,甚至流民乞丐,但凡想与臣讨论文章,臣皆兴高采烈,一视同仁,能多加讨论,不断精进,自然更好。与苏小姐研讨之时,臣之双目与内心全在文字之上,从不曾乱看乱想,故而至今不知苏小姐年方几何是美是丑,穿何衣裳梳何发髻。如贵妃娘娘所言,臣可能是真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