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说得那么圆滑,估计只有黄毛明白自己吃了只多大的死耗子。
盛枝郁不动声色地笑笑,随后就听见身边有位老总开口道:“枝郁,虽然我知道你向来情深义重,但是为了一段潦草的恩情,就这么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搭上,真的好吗?”
来的人是盛家的旧交,姓吴,和盛枝郁父母的关系就很好,这些年在商场上对盛枝郁也是尽心尽力。
盛枝郁回头和他碰了下杯:“吴叔。”
“要不是你擅自做了决定,还已经领了证,我一定会阻止你的。”吴叔喝了口酒,百般不满地道。
他刚来的时候就先去瞧了一眼那个苏意允。
一群同龄的少爷小姐里,就他穿得最名贵,也就他看着最上不了台面。
“你要真为了报苏姓两口子的恩,那你又何必挑这个。”吴叔说,“小祁也挺好。”
盛枝郁在带苏意允和祁返回来的时候,信息素是做了模糊处理,所以这些年来大部分人都以为苏意允和祁返是亲兄弟。
至于为什么不同姓……豪门间复杂弯绕的关系多着呢,又何必去刨根问底。
“我听说了,小祁在国外读书这两年,一直被誉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回国这段时间在盛氏态度也好。”吴叔说到这,轻叹了一口气,“枝郁,娶妻要娶贤。”
吴叔不赞成盛枝郁为了旧事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但盛枝郁既然已经这么做,那么他能做到的就是从现有的条件下挑个好的。
他的劝说真心实意,自然也没发现自己在刚开口的时候,苏意允就出现在身后。
他本来是担心盛枝郁因为刚刚的事情而对自己有偏见,所以连落水的祁返都顾不上了,打算先来解释。
结果却猝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就知道,即便是两年过去了,盛枝郁身边的人就从来没有真正地看他顺眼过。
苏意允本来是不在意的,可是当他听到吴叔说娶妻娶贤时,他的内心终于漾出了前所未有过的……慌乱。
盛枝郁会不要他,而要祁返?可是盛枝郁也不喜欢祁返啊?
想到这里,苏意允脸色一白。
盛枝郁虽然不喜欢祁返,但也没有说过……喜欢他。
照顾他,维护他,和他领证……盛枝郁这些年对他做的所有事情,无非都是践行着他父母的遗愿。
【小郁,苏意允的悔意值上升了15%。】
听着林蔚与的反馈,盛枝郁轻轻挽唇。
看来,苏意允终于意识到,自己于“盛枝郁”来说,只是一个用以报恩的“容器”罢了。
等吴叔从盛枝郁身边离开后,苏意允很快就走了过去。
他垂着眼,罕见地露出了一种近乎温顺的表情,低声细语道:“大哥。”
盛枝郁轻轻地将人带到跟前,握起他的左手,看着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怎么了?”
“我希望……后花园那件事,您能交给我处理。”
盛枝郁眼皮轻抬,墨染的瞳孔深不见底,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嗯?”
“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在亲情上有所欠缺,所以才请他们过来。”苏意允嘴唇微微抿起,“可是我也不希望……维系这样的关系会让您为难。”
见盛枝郁仍是静默无声地看着他,苏意允被他捏住的指尖微微收拢,第一次主动地抓住了男人的手。
“毕竟,我已经是您法定的配偶了。”
原剧情里,苏意允向来都是有恃无恐的那个,因为原主的偏袒,所以他不需要也没想过要表白。
盛枝郁也清楚,他现在这句似是而非的剖白不过是因为慌了,所以急切地需要一句肯定。
他想揣摩盛枝郁的态度,确认那个吴叔的话是否有动摇他。
盛枝郁只是温和地笑笑:“小允长大了。”
*
晚宴散场后,盛枝郁便回到了房间。
他不太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更何况一晚上都得维持着家主的姿态,很累。
陈叔刚把他送回房间,盛枝郁就让林蔚与帮他解除了腿疾的限制。
即便能恢复行走,但这双腿踏在地面上时,还会让盛枝郁有种身体的一部分难以自控的陌生感。
他扶着桌沿慢慢地站了起来,等双腿适应好之后,才往前迈进一步。
然而没等他踩实在地上,一只手却从身后横落,稳稳地扣住了他的腰肢。
还没等他靠到那人的胸膛上,却先听到了一声沉哑温淡的低唤。
“哥。”
祁返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盛枝郁扣住了他的手臂,勉强地保持住距离。
然后,条件反射地屏蔽了林蔚与。
“……谁让你过来的?”
“我本来在书房等你。”他不愿意靠过来,祁返便主动贴了上去,“准备向你汇报工作。”
这是盛枝郁在办公时的习惯,一个项目完成之后他需要下属的汇报总结,以吸取经验。
祁返虽然在他手下只工作了一周多,但显然已经将他的习惯摸了个透彻。
盛枝郁侧目扫了他一眼:“那是公司的事,回来之后我有让你这么做么?”
“没说不用,我都默认需要。”祁返唇角轻挽,将盛枝郁垂落的手轻轻托起来,“现在能走么?腿能不能用力?”
盛枝郁嘴唇微微抿起,最后还是慢声开腔:“扶我走一下。”
祁返轻声笑了下:“今晚辛苦了。”
“不辛苦。”盛枝郁纯色的瞳慢慢上移,落到他的脸上,“毕竟我看了那么一出好戏。”
“你在夸我吗?”祁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谢谢。”
“……”
盛枝郁:“你的小白花演技还是留着给主角吧,我欣赏不来。”
主卧宽敞,祁返带着盛枝郁从房门走到露台,又沿着床边绕了一圈,直到盛枝郁略微有些喘,他才慢慢停下。
“不让林蔚与帮你调整一下身体数值?”
“你不在的话,我会让他帮我调。”盛枝郁说完,顿时有些懊悔。
果然,祁返一下就抓住了话里的关键。
“我不在林蔚与才能帮你调?”他的声音渗着低沉磁性的笑,“那为什么我在的时候林蔚与就不在了啊?”
虽然林蔚与对屏蔽这件事抗议过很多次,但盛枝郁都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只要不影响任务,这种决策无伤大雅。
可是现在被祁返发现,他却又莫名地觉得不自在。
仿佛坦白,自己是默认了和祁返独处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为什么屏蔽林蔚与?”祁返的问声贴着耳骨慢慢落下,呼出一片细细密密的痒,“是不想让他听见我叫你哥哥么?”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盛枝郁懒得和他在这个话题上掰扯,随声道:“嗯,你不要脸我要脸。”
说完,他就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而祁返只是静静地握着他的手心,维持着托扶的姿势不动。
盛枝郁眉头微蹙:“松手。”
祁返并未从命,掌心反倒细细地贴着盛枝郁,沿着他的手掌纹路慢慢摩挲:“今晚有交谊舞的环节,我不想和苏意允跳,但又不能崩人设……”
祁返的声音放低,仿佛在和他分享某个狡黠的秘密:“所以我躲在了后厨。”
苏意允有找过祁返,而佣人对他统一的回复都是,很多事情需要祁先生去确认,所以他们也不知道祁返又被找去了哪里。
“你也是挺了解主角的性格的,笃定了他不会去后厨找你?”
“嗯。”祁返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手背,“十八岁的第一支舞,我不想和他跳。”
话音刚落,盛枝郁就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轻轻扣住。
祁返将他牵着转了半圈,低头捉住了他的视线,嗓音温慢:“现在,你是不是该赔我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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