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言原本是想趁江南萧不在,把江望津偷走算了。即使自己可能不一定成功,也许还会在偷到一半就被发现,但总归要一试。
让他感到惊喜的是,对方很快就离开了东宫。沈倾言正好借此机会偷溜进去,可让他更为意外的是江望津已经先一步被人劫走。
沈倾言一边收敛声息,一边紧随那人之后,来到了这处荒殿中。
兴许是为了更方便行事,对方只有一个人,可沈倾言有一点犯了难,他察觉到那个人气息同样不弱。倘若自己想要在救走人的同时把人打败几乎不可能,因为中途对方未必不会想到以江望津来要挟他。
结果出乎意料的,对方竟然走开了,而后沈倾言就看见了江望津身后的动作,心中更为惊奇。
江望津同沈倾言对视了一瞬,眸底闪过一抹亮光。
他已经感觉到长兄正在不断焦虑,还想着自己要如何脱身,不能让硕丰帝的计谋得逞,沈倾言就出现了。
两人眼神示意了一下,江望津倏地朝那头道了句,“潜一。”
站在门口处的人身影一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暗卫首领的名字向来只有帝王以及帝王信任的人知道,而他这代的暗卫一开始便是由硕丰帝培养,只有硕丰帝知晓,对方为何知道……
曾几何时,蔺琰也信任过江望津,他自然是从对方口中得知。但江望津却不能告诉他,只是道:“我还知道得更多,暗卫十三营中以天机营为首,玄机营为……”
江望津每说一句话,潜一的眼神就愈发深沉,直到最后,他大步朝前走向江望津。
就在他即将靠近时,身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落下。江望津仍在接着说,潜一的心神被他震颤,一时不防后脖子忽地传来剧痛。
江望津看着他伸出的手,想到前几次对方也是这般把沈倾野打晕,沈大哥的手法还是厉害。
“小仲泽做得不错!”沈倾言夸赞道。
江望津站起身,身上的绳子早已被他解开,他满眼感激地望向沈倾言,“还要谢谢沈大哥。”
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直直朝自己落来,眼神专注而真挚,看得人心里痒痒,想挠一把。沈倾言搓了搓手,也很是开心。
直到他听见江望津问:“不过……沈大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知道我被绑在这?”
沈倾言脸上笑容一滞,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敏锐。
这他要怎么糊弄过去?
说他是无意撞见?这明显说不过去。
可若是直说自己根本没走,甚至其实也是想来把人偷走的……
沈倾言正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江望津却是换了话题,“我们快走吧。”
闻言,沈倾言立即点头,“好好,走。”
他正要抬脚出去,可提出意见的江望津仍站在原地,沈倾言脚步一停,“怎么了?”
江望津指了指地上的潜一,“沈大哥,他……能带走吗?”
硕丰帝的暗卫首领,他身上知道的秘密可不少。纵然无法从对方身上探听到什么消息,可若将人拿下,该头疼的就应该是硕丰帝了。
江望津直勾勾地盯着沈倾言,眼里似乎带着几分祈求,一下子就让沈倾言心底一软,“可以。”
话落,他把人往肩上一扛,江望津露出个笑,眼底带着一抹狡黠的神采。
沈倾言刚走两步,他也随之回过神。
这个人既然是硕丰帝的人,他此举岂不是……
身后,江望津轻声询问:“沈大哥怎么停下来了?”
沈倾言深吸口气,回首,眼底满是上当受骗后的震惊。
好啊,他上了贼船了这是。
对上他的视线,江望津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倾言磨了磨牙,“走吧。”父亲那边还未彻底决定,他这边就已先提前替人下了。
一定是太子把人带坏了,沈倾言默默地想。
小时候的小望津多可爱啊,软软糯糯的小团子,看起来毫无攻击性,让人莫名就有一种保护欲。
江望津见他重新扛着人往前走,唇角勾了下,脚步也慢慢加快,心中的焦躁不安愈发强盛,逐渐转为暴怒的情绪。
他得赶在长兄行动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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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中一片愁云惨淡,林三急得团团乱转。
怎么会不见了,侯爷怎么不见的,他真没用,竟没把人看好。
杜建也是一脸犹豫,时不时偷觑前方的身影,只一瞬便被对方周身凛然的气息震慑。
下一刻,只听一句:“搜宫。”
林三眸光亮了亮,另一边的杜建即刻跪下。其他宫人也跟着跪下,其中一人上前,“还请殿下三思。”
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们若是搜宫,俨然是中了幕后之人的圈套。
一旦大肆搜宫,届时幕后之人再将侯爷安全送回的话,此举又当如何解释。师出无名,即便主子是太子亦不能这么轻易地糊弄过去,更别提此事极有可能是人有意安排的。
然而他刚说完,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瞬间砸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罡风擦着脸扫过,杜建半边脸都麻了,他打了个激灵,忙躬身道:“是,殿下。”
侯爷不见了,主子没有大开杀戒是对方的运气好,这种时候,也只能先把人找到。
正当杜建和林三领着人出去,刚行至宫门,便听一道声音:“林三、杜建,你们这是要去哪?”
杜建瞪大了眼:“侯爷?”
林三紧绷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侯爷,您回来了。”
江望津看向众人,忽然身前人影晃过,紧接着,他就落入一个温热熟悉的怀抱当中,热息拂过,腰身被对方扣得紧紧的。
耳畔的气息有些粗重,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江望津深切地感知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情绪,“让长兄担心了。”
江南萧抱着他,头埋在他颈侧深嗅。那颗悬着的心在将对方抱住的这一刻方才安然落地,满心的恐慌也在这刹那之间消散,紧随而来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对不起。”江南萧哑声开口,嗓音闷沉。
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全都听到了这句话,皆心中惊异。
主子那样的人,竟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刚刚被拍飞出去的那人更是将头深深埋下去。
难怪杜建经常挂在嘴边说侯爷比主子的命还要重要,他方才也是命大才躲过了一劫。
江望津怔了怔,抬手回抱住对方。
当着满宫人的面,两人紧紧相拥着。
一旁,沈倾言把肩膀上扛着的人往地上一丢,他看着江南萧一副要把人嵌进身体里的样子,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他丢人的动静也把江望津扯回神,当下便是一愣,他拍了拍身上的人。
江南萧微微抬首,眉眼间流露出来的不安让他心头一颤。江望津不由学着他以前的动作,伸手捧着他的脸,轻声安抚,“我没事。”
现在人这么多,亲是不好亲的,江望津只得又安抚几遍。
沈倾言啧了一声。
隔了几息,他又啧一声。
此前,众人皆道江都统冷心冷血,若一柄出鞘的剑。眼下,这个人的身份一朝揭露,贵为太子,却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
堪称脆弱的神色,仿佛失去了怀里的人,他也活不成了一般。
若非是亲眼所见,沈倾言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江南萧那张冷峻的脸上。
这是谁啊,杀人不见血,从来都高高在上,曾被称作玉面阎罗的江南萧。
那身冰冷的煞气在面对江望津时,全都化为了一滩春水绕指柔。
沈倾言既看不过去,又忍不住再看,视线从江南萧身上扫过,接着掠向江望津。
难怪,对方做出这个样子,还不把人吃得死死的。
江望津察觉他的视线,把人松开。
宫人们见状也全都散开,重又将整个东宫护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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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场中只剩他们几人,江望津对江南萧道:“长兄,我是被硕丰帝的暗卫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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