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我的小阿水报了仇。”
“我没死。”
“可听见了?”
“我没死。”
死的是蔺琰。
从对方的只言片语,江南萧依稀可以推测出自己把人逼疯了,只是……这未免太便宜了对方。
江望津杂乱的思绪一点一点被他的话语抚平,“长兄、没死。”
江南萧:“对。”
“你没事。”江望津红着眼睛看他。
“我没事。”江南萧低声重复,回视着人。
江望津猛然扑/进他怀里,“没事……呜呜。”
他像是再也忍不住,方才死死压在喉头的哭声此刻不加掩饰。呜/咽/声越来越大,似要把满/腔的情绪尽皆释/放。
“别哭。”江南萧把他抱得紧紧的。
江望津还在哭,却并不如刚刚那般,只是发出细细小小的抽泣。
听起来可怜极了。
江南萧轻声哄他:“小阿水不哭。”
江望津抱着人,陷在自己熟悉的怀抱中,眼睛缓缓合拢。
“睡吧。”江南萧亲了亲他发顶,江望津慢慢放松下来。
长兄没事。
蔺琰是在骗他。
这个疯子……
-
蔺琰确实是疯了,上一世他就被江南萧逼疯了,记忆完全回归后,他几乎是半疯的状态。
江南萧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蔺琰便用染满鲜血的手捂着额头,继而抬眼去看一旁的人,“八弟,你受伤了?”
他自己的手也疼痛无比,再看身边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都倒在地上。
蔺琰狠狠皱眉。
在旁边站着细细观察他神色的蔺澈眉头也是死死拧着,“皇兄……”
“过来扶我一下。”蔺琰说了一句。
蔺澈看他,心道对方这是恢复正常了。
然而,很快就有一队龙禁卫上前,一行人代替蔺澈,动作十分不客气地把人‘扶’起。
他们原本是奉硕丰帝的令来监督太子行事,不承想跟随对方过来后却听到了蔺琰先前的那番话。
龙禁卫是直属于硕丰帝的人,知道陛下的意思。原本看到太子掐住七皇子那一幕还想再观察观察形势——或者,等太子将人掐死过去他们再出面以谋杀皇子的罪名把对方拿下。
不料最后的关键时刻,太子收手,反而是七皇子模样癫狂,似个疯子。
“大胆!本皇子是你们能碰的吗?”蔺琰斥道,他还维持着自己皇子的尊严,“你们这样做,父皇可知道?”
“有什么话,还请七皇子面见圣上再说吧。”龙禁卫首领毫不客气道,“八皇子殿下若是有空,可否跟微臣们回去做个见证?”
他对待两个皇子的态度明显不同,蔺澈一脸苦涩,见证……他要做什么见证,见证自己的同胞兄长大逆不道?
“这就不必了吧。”蔺澈望天。
他什么都不知道,回头母妃问起,自己还得找个借口推脱。否则,以母妃的性子,定要怪他没有看好皇兄。
龙禁卫首领也不强求,人证,在场多得是。
他们连同那些倒在地上那些蔺琰带来的护卫亦一并带走。
蔺澈脚步一挪,让开位置。想了想,他还是让人先去宫中通知一下母妃,自己则往附近的医馆行去。
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峻,只说皇兄病还没好即可,毕竟前几日对方的精神看起来就不怎么好了。
此事说来还要怪他没把人看好,先前自己被打晕后醒来发现皇兄不见,蔺澈立即便前往了明华宫,结果被慧怡皇贵妃训斥了一番。
不过蔺澈自己也有点委屈,明明怪的应该是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刺客,最后刺客没找到,他反而被斥责了。
蔺澈捂了捂方才被蔺琰用剑刺出来的伤口,神情还有些恍惚,还是不明白皇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的是他没把人看好,所以才导致对方被丢到城门外出了这样一个大丑然后精神错乱了吗……
可现在蔺澈也想不了这么多了,被剑刃划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他撇了撇嘴。
相比于自己的皇兄,蔺澈还能回想起先前那一幕——太子皇兄身手太快了,不似普通人,他掐住皇兄脖子那一刻的目光,那种仿若看死物的眼神几乎让蔺澈遍体生寒。
但隐隐约约间,蔺澈心底又升出一股向往,那样强大……强大到只需看一眼便能震慑住对手。
蔺澈咽了咽口水,伤口还在疼,他蓦然便想起江望津来。
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
思索间,蔺澈来到医馆,看了看一侧‘妙手回春’的牌匾。
他想:应该没事……有太子皇兄在,对方应该不会让江望津有事。
毕竟连天下第一神医都给人找到了。
-
另一端,此刻的天下第一神医赛清正被横放在马背上,险些把胆汁都震出来,只能不停挥舞双手。
“抱歉,委屈神医了。”杜建道。
他一入宫就去找了人,来不及说什么便把人扛上马背带着出了宫门,现在才解释:“侯爷的病拖不得了。”
杜建方才问了的,“你看,神医你也不会骑马,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他一连解释了好半天,还是看到赛清正在朝他摆动着两条胳膊。杜建一边控马,一边低头扫去,就见赛神医白眼一翻,眼瞧着似乎要晕过去了,他连忙停了停。
随着马蹄声停下,马背上没那么颠簸,赛清正顺势缓过来一点,抬起上半身啐了一口。
他学着以前自己在村口看到的老妇人那样,虽没有叉腰,却是骂了一长串街,“我是不会骑马,但是有你这么骑马载人的吗?”
赛清正肚子横在马背上滑下,他腹部勒得快要吐出来了,“你就不能学学文姐姐怎么带人的?”
当初他被带回来都是坐在文岑身后,没想到杜建却是这么带着他。
杜建一脸歉意,他抹了把脸。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扛太医扛习惯了,毕竟也没谁是竖着扛人的——那都不叫扛,叫骑了。
所以他下意识就把人横着放在马背上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杜建把人放在自己身后,两人一路安安稳稳到得侯府。林三一身伤都未处理,于房门外守着,刘医师和赵仁则站在他的另一边。
赛清正飞快走进门。
赵仁看见赛神医到来,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向林三,“你这一身是伤,也处理了吧。”
林三没动。
赵仁不跟他犟,去看一侧的人,“杜建,你劝劝。”
杜建连连摆手,他也不行。
赵仁盯着他,“你们不是好友吗?”
闻言,杜建当即精神了,转头瞥向林三。
房内,江望津正昏睡着,赛清正给人看过,“只是受了些刺激复发了,不过好像自己缓了过来。”
江南萧听着,没说什么,目光始终落在榻间之人身上。
赛清正:“他的身体这段日子养好了不少,没什么大碍。”
都没吐血,在赛清正看来可以说是毫无大碍。
江南萧闻言颔首。
赛清正继续:“我去开些补气血的药,熬给他喝下即可。”
“多谢。”江南萧道。
赛清正摆手,“应该很快就能醒,我去把药熬了端过来。”
说罢,他抬脚就出了门。
刚一走出去,赛清正就看到远处林三在打杜建,他立马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又看了看旁边的赵仁,
“怎么打起来的?”见到杜建挨打,别说,赛清正还挺高兴……他的肋骨现在还疼着呢。
赵仁擦了擦额角的汗,“就、就那样打起来的啊。”
他只说了一句两人不是好友吗,结果杜建当即就开始劝林三上药。
但他的第一句却是:“不行就别死撑着了,回头哭鼻子我可是要看笑话的。”
这不打起来才怪,赛清正听得差点笑出声,不过还是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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