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跟贺霖拍《雪岭》的那年,在雪山上住过一个多月,是那种老式客栈,都是烧的火炕,每天自己生炉子。
宁时雪现在有点后悔,他应该跟谢摇摇一起在滑雪场洗澡。
这个地方看起来根本没办法洗。
他一直裹着厚重的滑雪服滑雪,身上都被薄汗出透了,他自己是无所谓,但跟别人一起睡,总觉得浑身有味道。
而且衣服黏在身上,也很难受。
墙角挂了个帘子,谢照洲过去拉开,后面是个浴桶,跟这户人家以前用的一模一样,但这个是节目组新买的。
“洗澡么?”谢照洲抬起头问他,那双狭长的黑眸含着笑,嗓音仍然冷淡,但莫名听起来缱绻暧昧,“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宁时雪:“……”
本来想洗,现在也不想洗了,好好的话,从这张嘴里说出来就突然不对劲。
屋里渐渐热起来,宁时雪没忍住脱掉了羽绒服,他在原地僵硬地站了一会儿,耳尖都开始泛红了,终于还是扭头去烧水。
节目组事先给他们准备了热水,但拍摄时间比预定晚了一个多小时,水都已经凉了,现在再烧,得很晚才能洗澡。
宁时雪索性只烧了一壶,打算稍微擦擦,就这样凑合一晚上。
他端着水盆去帘子后头,衣服都脱了,蹲在地上往后背淋水。
谢照洲这种时候倒是很有分寸,尽管隔着帘子,什么都看不到,他也没往宁时雪那边瞥,只垂眸去看贺霖给他的剧本。
剧本不长,是个文艺片,片名叫《昨夜星》,是贺霖跟一个公益组织合作的,拍出来是为了给残疾儿童筹生活费。
宁时雪洗完澡时,谢照洲已经看完了一多半,正在给贺霖发消息。
宁时雪发梢都湿漉漉的,他头发有些长,乌黑的碎发蜿蜒垂在脖颈上,水珠直往锁骨窝里滚,眼尾闷得泛红。
“谢老师,你现在洗吗?”宁时雪问他。
热水本来就不多,都用完了,谢照洲还洗的话,他就再去烧水。
谢照洲说:“我再等会儿。”
宁时雪就没管他,还剩一点点热水,反正也不够洗澡,他先端着水盆去旁边泡脚。
但他才泡了十来分钟,谢照洲就突然起身,朝他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在他身前蹲下。
宁时雪莫名其妙,又觉得有点尴尬,脚趾都忍不住蜷了起来。
宁时雪虽然很瘦,但骨肉匀停,这双腿尤其修.长漂亮,仿若冷白的瓷器,就连踝骨都很精致,就是腿上摔得青一片紫一片。
白天冻僵了,宁时雪都没觉得疼。
“腿疼不疼?”谢照洲抬起眼问他。
宁时雪摇了摇头。
他的脚也冻得有些肿,趾骨泛红,不是热水泡出来的样子。
但也不算严重。
谢照洲没碰他,就蹲在他身前,宁时雪一低头,对上谢照洲的视线,两个人都顿了几秒,然后错开眼。
宁时雪指尖被自己揉得发红,错一眼就好像撞入对方的真心和试探中。
等他又稍微泡了几分钟,谢照洲就说:“好了,脚拿出来,有点冻伤,不能泡太久。”
宁时雪老实地拿出来,他低头擦脚时,谢照洲就端起了盆子,他瞬间一阵羞耻直冲大脑,拦住谢照洲说:“我自己去倒。”
“外面冷。”谢照洲没让他起来,嗓音压低了,跟哄人似的。
宁时雪没穿袜子,脚还是湿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去倒水,谢照洲将他洗澡的水也倒了,这种地方,只能泼在院子里。
已经晚上将近十一点了,北城其实只是个镇子,雪山脚下夜晚格外寂静。
宁时雪钻到被子里,浑身终于彻底暖和过来,血液也开始流通。
谢照洲确实很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综艺待几天。
他拿起剧本,跟宁时雪说:“我去找趟贺霖,待会儿就在他们那边洗个澡,然后再回来,应该很晚,你先睡。”
宁时雪实在觉得他出门没必要跟自己报备,但谢照洲故意捉弄他一样,还说得这么清楚,他趴在被子底下,只能点了点头,才洗完澡,嗓音都是软的,很低地嗯了一声。
他们住的地方很偏,没什么人经过,虽然屋子里装了好几个摄像机,但今晚也都没开着,门外风雪呼啸而过。
听起来有种雪山上独有的苍凉。
“害怕么?”谢照洲掖了下他的被角,那双黑眸有些促狭,却问得很认真。
就像真的担心他会害怕一样。
宁时雪:“……”
他觉得谢照洲对他有什么误解,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宁时雪脸颊微烫,往被子底下躲了躲,赶人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尽量快一点回来。”谢照洲莞尔,他没关灯,拿起外套离开。
贺霖今晚跟淼淼住在当地的豪华酒店,离他们这边不远,但条件天差地别。
谢照洲将剧本带过去,跟他聊了几句,又签完合同,回去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
他还以为宁时雪早就睡了,没想到宁时雪被窝底下,却隐约冒出点亮光。
谢照洲还没靠近院子时,宁时雪就听到有人踩在雪上的脚步声,但他手上的游戏才开了一局,队友都在叫他,他没舍得直接关掉。
等到谢照洲推门进来,为时已晚。
宁时雪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慌忙将平板往被子底下一塞,但没什么经验,平板只塞进去一半,剩下的还亮着屏幕在被子边缘,简直欲盖弥彰。
“……”
“……”
死寂般的沉默。
宁时雪尴尬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心虚,他都是成年人了,晚上打个游戏又怎么样?他怕谢照洲干什么?
于是他又拿了出来,接着打完这局。
谢照洲没开口,慢条斯理地将外套脱掉,重新挂好,然后就在旁边等他打完这局游戏,半垂下眼时,目光甚至很专注。
直到宁时雪屏幕上炸开一小簇烟花,飘过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谢照洲才伸出手,去拿他的平板,却被宁时雪眼疾手快地按住。
“你干什么?”宁时雪不肯放开。
谢照洲嗓音很沉静,“该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
“我是成年人了,我还不能有夜生活么……”宁时雪忍不住抗议。
谢照洲抬起眼眸,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但那双眼眸似笑非笑,带着些危险,“放下睡觉,不然我就帮你换一种夜生活。”
宁时雪:“……”
宁时雪一开始还没懂,他懵了几秒,耳根子霎时红透了,简直红到滴血,没什么底气地怒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说什么了?”谢照洲拖腔拉调的,嗓音带着笑意,“小宁老师在想什么?睡觉也不是夜生活?你没有这种夜生活吗?”
“……”宁时雪憋了憋,他根本骚不过这人,终于忍无可忍 ,顶着泛红滚烫的脸颊,闭上眼朝他丢了个枕头,“滚!”
谢照洲这辈子头一次被人丢枕头,却没生气,他将枕头接在怀里。
又放到了宁时雪旁边。
他还拿着宁时雪的平板,宁时雪迫不得已,只能红着脸探出头跟他说:“二哥,你放在谢摇摇的书包里。”
谢摇摇的小恐龙书包里装的都是他宝贵的玩具,奥特曼,黑土狼,还有宁时雪给他的毛绒小星星,他把宁时雪打游戏的平板,还有游戏机,也跟这些玩具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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