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斯觉回来是一个转机,他都想好了,等宋斯觉来送他东西,他就趁着机会提出来,让他帮一帮自己,帮一帮家里。
但宋斯觉现在也没联系他。
一整天郁翎都魂不守舍,可一整天他身边所有的人忽然都开始提起那两个跟自己相近的名字来。
关键是之前自己帮着自己说话的那几个室友,今天也眼神闪烁,旁敲侧击地问:“郁翎,上次来找我们那个,原来……是你弟弟?”
“他当时还、还让我们跟你传话来着。”
“这不会影响你们兄弟感情吧?”
说着旁边还有个人小声提醒:“可是我看他们上次关系好像就……不是很好?”
郁翎闭了闭眼,然后才装作平静地说道:“没有的事,他就是性格有些别扭,没别的。”
他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郁翎知道大部分的学生是接触不到上一层的消息的,更高阶级的人对他来说更像一个符号。
因此他原本不是很担心别人知道这些事,毕竟褚家之前也算是有求于他们,为了体面,他们既不会说出自己找了个妻子冲喜这样的事,那就也不会说出郁家这几年找到了亲生儿子,却把他推出去这种消息。
这点他还是放心的。
但他还是被巨大的阴霾笼罩着。
郁翎终于决定不能被动地拖下去,他也顾不上最后一节课,想了想还是从后排离开了。
郁澜则坐在阶梯教室里,对那些投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好奇目光视而不见。
今天的确是怕堵车,司机也是第一次送他,没什么经验,直接按照导航停在了大门口。
当时有学校里的人知道他的名字,还有好事者过来问,他跟隔壁那个大善人是什么关系。
要是放在以前,郁澜说不定要装一装,或者搞点别的什么事。
不过现在大概是终于觉得这人烦透了,干脆对着人家一笑,说:“啊,我吗?”
“我是郁翎的亲弟弟啦。”
于是这个消息就以绝对惊人的速度传了开来。
课间,钟嘉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戳了戳他的手肘:“哎。”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看上去不太对劲?”
郁澜表情懒洋洋的:“怎么不对劲了?”
“不好说。”钟嘉乐皱着鼻子,分析道,“怎么说呢,你现在脸上就写着八个字:‘别来惹我,我会发疯’。”
他捏着下巴,对自己的表达表示赞同:“对,就是这种味道。”
郁澜听着好笑:“哪里有?我以前不也没忍过啊?”
“还没有?太明显了吧,”钟嘉乐很笃定,“你今天看着其实比之前还平和,但你知道那种,那种平静全是表象的感觉吗?”
“是不是这两天有什么事啊?我还听我妈说那天你买了两件东西呢,应该没有吧……”
“要不是知道你跟我哥的关系,”钟嘉乐分析道,“我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郁澜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回来,重新落在课本上。
每一个字都认识,每一句话都理解。
完全能跟上进度,还能举一反三。
今天出门也是,好好地跟席筠吃饭,陪她聊天。
他觉得自己是冷静的,也在做所有该做的事。
也没有一直想着褚妄。
可是。
这一天都要到了下午,也没听到家里那边任何消息。
郁澜转了两圈笔,忽然就像是很困似的,脱了力,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他把脸埋进臂弯里,闭上眼,勉强松弛下来。
——这么明显么。
钟嘉乐都看出来了。
他伏在桌子上大概过了几分钟,周围的声音突然变了。
郁澜没管,但钟嘉乐在桌子下面扯他的衣服,好像代表现在的骚动跟他有关。
他吸一口气,才缓慢地皱着眉抬起头。
没想到进入视野里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澜,”郁翎还是那张看了一眼就厌倦的笑脸,站在他面前,“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郁澜看着他都笑了。
看来是知道今天自己来之前的消息了。
他正愁不知道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要怎么放置,竟然还有主动找上门来的。
郁澜眉毛一挑:“好啊哥哥,你今天要聊些什么?”
“是聊你最近经济状况堪忧,还是聊上次因为别人说了一句,就去实验楼——”
他想都没想就开口道。
“小澜,”郁翎吓了一跳,略微提高了声音打断他,“我们借一步聊怎么样?”
郁澜嗤笑一声,大摇大摆跟着郁翎走了出去。
但他们两人前脚刚离开教室,班上对他们两人关系本就好奇的同学瞬间哗然。
“什么原来是亲兄弟吗?!!”
“可是一点也不像啊!而且上次不是还说是远方亲戚么,怎么现在……”
“关键我怎么看着……也没那么亲近的样子……”
“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
“人家郁澜还结婚了呢,估计又是有什么隐情吧。”
“卧槽,好刺激!”
“等等,可是刚才他说,郁翎经济状况有问题?我不是听说他才去给孤儿院捐了一批物资?”
“总不可能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急了,跟着他走到楼下的郁澜看着他的背影,幸灾乐祸地想。
他不想跟对方走太远,随便找了个地方站定就懒得动了,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不耐烦:“说吧。”
不过就算是求人,郁翎也依然有种自以为是的高贵,他看了郁澜一眼,开口道:“小澜,之前在拍卖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
郁澜没想到还有这种开场白:“?”
“我找人问过了,”郁翎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试探,“就算褚家再怎么因为愧疚让你挥霍,可你花得也太多了些。”
郁澜:“……?”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郁翎一听,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那天斥巨资拍了个玉石的人真是他。
他努力压下心里猛然涌起来的不平衡,勉强说:“如果褚家到时候追究起来,你也不太好解释。”
郁澜都听乐了:“我为什么要解释?”
“你是不是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死绿茶?”郁澜本来就已经很烦了,不是很想跟他多废话。
他这句话像是终于把郁翎最后一点遮羞布也撕了下来,他的面部肌肉很僵硬地动了好几下,像是忍不住:“明明上次就是你诬陷我……”
“你不是都上门找过证据了,”郁澜摆摆手,“没找到还这么说,我可不听哈。”
“而且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事求我吧,”郁澜问,“除了翻旧账没有想说的了?”
“以后……”郁翎也像是忍了又忍的模样,“我跟妈妈都会好好对你,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家人。”
“爸爸要回来了,不能看到现在的状况,你不是能联系到褚妄的秘书么,我们有个项目可以合作,这对你来说就是双赢。我们郁家赚了钱也能分给你,何况你现在也在他那边……”
郁澜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还以为你至少能说出一点有诚意的话来,”郁澜睨着他,“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绑架我?”
“还是用最低劣的什么都没有的东西来绑架……”他说,“梁芝玉不是叫你给我钱?你先把那一笔给我再说吧。”
郁翎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
“小少爷,你是不是没求过人?”郁澜冷冰冰地笑了笑。
“求人是不能用这种态度的。”他看着好像很不服气的郁翎,“是不是还要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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