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却是在回想刚刚他去卫生间照镜子的场景。
始作俑者很有耐心,也很仔细的将红痕种满了每一处角落,密密麻麻,遍布交错,简直像是个疯子的杰作。
尤其是他的喉结,后颈,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地方全都破了皮,一碰就带来丝丝刺痛,无比霸道的彰显着它们的存在感,像是在时刻提醒着他这些印记是由谁赋予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为什么没有推开荆炀?
不对,他推了,然后就被绑了。
席白秋心烦意乱的闭上眼,想这都是荆炀的错。
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是他那天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他和荆炀只能是兄弟,也只可以是兄弟。
荆炀想要的东西他的确有,但不能给。
不能给……
席白秋睁开眼望向湛蓝澄澈的天空,脑中思绪杂乱无章,心尖不断涌出又酸又甜的情感。
“喵~”
随着一声嗲里嗲气的猫叫,席白秋只觉怀中一重,一只通体雪白,皮毛蓬松的像是云朵般的猫咪扑进了他的怀里。
“白桃桃?”被打断思绪的席白秋讶异的望着猫咪翡翠绿色的大眼睛,笑着将脸埋进它的肚子深吸一口,“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是荆叔叔回来了吗?”
“喵!”白桃抗议的用粉色的肉垫推他的脑袋,显然是恼了。
“你可真是个小气鬼,现在吸都不让吸了,小时候还是我救得你呢,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却那么喜欢黏着荆叔叔,可以说是对他一见钟情。”席白秋捏住猫咪的爪垫上下晃了晃。
自从小时候将白桃送给了荆炀的父亲荆彦舟,席白秋就很少看见它了,因为这家伙总是黏着荆彦舟,而荆彦舟又基本上都是驾驶着星舰在宇宙游荡剿匪,几年都不一定回来一次,所以连带着也见不到白桃了。
白桃晃着毛茸茸的尾巴,用那双碧绿色的漂亮猫瞳一眨不眨的望着席白秋,像是在仔细观察他脖子上的红痕。
席白秋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一只猫的脸上看见了揶揄的意味,下意识放下它后将衣领往上拽了拽,想要不还是换件高领衬衣。
“白桃,回来。”阳台下,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
席白秋抱着猫咪起身走至栏杆前,一低头便望见了荆彦舟那一头如绸缎般的雪色长发,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星际时代,大部分人的平均寿命都在三百岁左右,二百三十岁之后才会逐渐衰老,因此年过五十的荆彦舟仍很年轻,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听此,待在席白秋怀里的白桃像是见到了猫薄荷,二话不说直接从二楼阳台跃下,准准扑进荆彦舟怀里。
荆彦舟抬头向席白秋颔首示意后,便打算径直离去。
“荆叔叔!”席白秋忙不迭的唤了声,略显犹豫道:“可以一起喝杯下午茶吗?”
荆彦舟抬眸看他了半晌,目光不由落在他泛红的脖颈,缓缓应了声:“好。”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了庄园花海中.央的蔷薇花亭,鲜香扑鼻的红茶被韩叔轻缓的沏进白色的茶杯,浅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
“请慢用。”韩叔将卖相精致的甜品逐一摆放于桌面上后,行以一礼便退下了。
席白秋小口抿着红茶,看着荆彦舟拢住猫咪伸向小蛋糕的爪子,轻声道:“白桃,不可以吃。”
“喵……”白桃顿时瘫倒在荆彦舟的腿上,像是突然失去梦想变成猫饼。
“回去后给你做小鱼干。”荆彦舟低声哄道,用手指温柔的捋着它漂亮的皮毛,眸中竟罕见的浮现出几丝看不懂的柔情。
席白秋却觉得有些怪异,想荆叔叔原来是猫奴属性吗?以前怎么没发现?难道是最近几年才被开发出来的?
“小白秋,你是不是有话问我?”荆彦舟倏然抬眸,眸光淡淡的看向席白秋。
被冷不丁点名的席白秋乍然回神,捏在茶杯把手的手指张开又握紧,显然有些忐忑。
“嗯?紧张什么?”荆彦舟反问一句,看向他的眼神像是一捧冰凉的雪从树梢簌簌坠落,砸在皮肤上掀起一阵寒意。
“……我想问您一些问题,但又怕您生气。”席白秋低着头小声说道。
“问吧。”荆彦舟直接道。
“我以前听荆炀说过……您和曲叔叔也是天命之番。”席白秋斟酌着语言先起了个头。
曲叔叔——也就是曲清漓,是荆炀的另一个Omega父亲,只是在荆炀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是。”荆彦舟点了下头,垂眸看着腿上把自己团成一团的猫咪,慢悠悠的晃着尾巴。
“书上说过,长年得不到天命之番安抚的顶级Alpha,他们注定活不过三十岁,那您……”席白秋用叉子一下一下的戳碟子里的小蛋糕,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既然是天命之番,为什么清漓去世这么久了我还能活着,对吗?”荆彦舟将他的未尽之语补全。
席白秋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他。
在这个世界里,顶级Alpha本就分化的很少,而拥有天命之番的顶级Alpha则更少,更别说能成功和天命之番相遇、修成正果的顶级Alpha,那可以说是极其罕见。
根据最新数据统计,拥有天命之番的顶级Alpha,只有三分之一能在三十岁之前找到自己天命之番。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二,终究会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天命Omega信息素的安抚,而令精神海溃散,免疫系统崩坏,不可抗力的走向死亡。
哪怕如今医学科技这么发达,但对于这种写在基因链的问题,却始终无解。
“所以,您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不需要天命之番的信息素安抚?”席白秋的眼中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冀。
荆彦舟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破皮的喉结处缓缓摇了下头,轻声道:“得不到天命之番安抚的顶级Alpha注定活不过三十岁,这句话说的没错。”
“但如果在三十岁之前和天命之番进行了完全标记,就不会导致这一后果。”
席白秋手中捏着的茶匙掉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他抿着唇掩饰性的垂下眼眸,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抱了一丝期冀。
但现在,这丝期冀彻底湮灭了。
他觉得眼眶变得酸涩,需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眼泪的流出,情绪的失控。
“我知道了,谢谢您。”席白秋嗓音低哑道,头也没敢抬,生怕被对方看出点什么。
但殊不知他在荆彦舟眼里完全是透明的。
“小白秋,或许有时候,你也可以不用那么相信命运。”荆彦舟意有所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小白猫的耳朵,最后把白桃烦的直接张嘴咬住了他的手腕。
而荆彦舟并不在意,因为那小家伙根本就没用力,只是用尖牙轻轻磨着他的腕骨,碧绿色的猫瞳看起来水莹莹的。
席白秋眼尾泛着红低声笑了下,目光出神的摩挲着茶杯杯沿,轻声道:“我是不想相信,但我也不敢去赌。”
“荆叔叔,为什么荆炀还没有遇见他的天命之番……”席白秋像是在自问自答,他想如果对方能早早遇见,那他或许也就能彻底死心了。
荆彦舟没有作答,只是看着席白秋语气淡漠道:“有句话我想我必须要提醒你。”
“……什么?”席白秋茫然的问。
“荆家的人,都是疯的。”荆彦舟留下这句话后,便抱着猫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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