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伯听到这话只觉他愚蠢,结亲对象是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还把唯一可以依托的娘家给得罪了。
放狠话谁不会,难道断绝关系将来后悔的会是他吗?
文昌伯冷哼了一声,说了句“随你”之后,便拂袖而去。
沉礼跌坐回原地,呆呆地看向窗外。
三月初,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冷得他浑身发抖,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意。
*
沈曜提完亲后,送走媒婆一人孤身走在路上,忽然前路被人挡住,紧接着跑出了一帮手里拿家伙的仆役。
沈曜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问:“请问有什么事?”
陈泊屿面色铁青,也不与沈曜废话,直接道:“上!”
仆役们随即便一股脑地扑了上去,原是想给这个癞蛤蟆敢吃天鹅肉的地痞流氓一点颜色看看,可没想到流氓力气竟那么大,一挥拳就能把人掼到墙上,明明只有一个人,反倒是把他们这群人打得落花流水。
“不愧是赌场最厉害的打手。”陈泊屿这话,说得阴恻恻的,实贬非褒。
沈曜却很爽朗地接受了他的夸赞,“见笑,只是带这么点虾兵蟹将,可赢不过我。”
“那侯府公子呢?”陈泊屿说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向沈曜刺去。
沈曜站着没动,看准时机一侧身,擒住陈泊屿的那只手。陈泊屿反应也很快,反手又朝他刺了过来。
和仆役们不同,陈泊屿应当是习过武,且他对沈曜恨之入骨,出招又快又狠。
沈曜不断侧身躲过,在与陈泊屿拉开距离后,一脚踢中了他的手腕。
“额!”陈泊屿痛叫一声。
沈曜有分寸,没把他踢骨折,只是得肿上半日。他拧着那只受伤的手,将陈泊屿的胳膊一折,把他压在了墙上。
仆役们大惊:“大胆!放开我们二少爷!”
“侯府公子,也没什么了不起。”沈曜在陈泊屿耳边轻声嘲讽,气死人不偿命。
陈泊屿气怒不已,“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嘘~公子慎言,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伯府的准郎婿,杀了我,那你可就要和伯府结仇了。”
陈泊屿见他还敢在外攀扯和伯府的关系,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卑鄙下流!你不得好死!若不是你使出那种下作手段,礼哥儿怎么可能会嫁给你?”
“哼~”沈曜眯眸一笑,“所以你就只会带人来堵我,打不过就在这儿无能狂怒是吗?我是卑鄙下流,可你既然喜欢礼哥儿,那你怎么没想办法护住他?”
“我……”陈泊屿张了张唇,脸色苍白。
“你不敢,你知道你们侯府不会接受一个名声被毁掉的哥儿进门,所以你连提都不敢提。你也不敢去见礼哥儿,你不敢面对他,不敢放下一切带他走,我说的对不对?”
陈泊屿被逼红了眼,“住口!”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像我们这样人家,看似风光,实际需要考虑多少事吗?为了延续侯府的荣光,每代人都殚精竭虑。作为受家族庇护的一员,我理应为侯府的未来考虑,不能因一己私利,就不管不顾地乱来。”
“说到底,就是侯府比礼哥儿更重要吧?”沈曜松开了陈泊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这样选择也无可厚非,但是既然你这样选择了,那你就没有资格再来关心礼哥儿的事了。”
“你……”
“若是怕牵连侯府,你大可以选择与侯府断绝关系,带礼哥儿一走了之。”
陈泊屿一怔,“侯府养育我多年,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那礼哥儿犯了什么错,要嫁给我这样的人?”沈曜摊开手。
陈泊屿咬牙,“所以说你该死!”
“你以为,问题在我这儿吗?有人嫉妒礼哥儿与你的关系,想要破坏这桩婚事,才会设下这个局,我不过是局里的一枚棋子而已。礼哥儿逃不过这劫,所以你与他终究会面对这个问题,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是侯府二少爷,也有做不到的事。”
沈曜看了呆怔的他一眼,“现在就算杀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害礼哥儿又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声。你既然没打算要对礼哥儿负责到底,就不应该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打我。若我是那小心眼儿,只怕要把所有的怨气都算在礼哥儿头上。”
“你是出了口恶气,可礼哥儿嫁给我之后会发生什么,你想过吗?”沈曜说的都是原来的世界中真实发生的事情。
陈泊屿没有勇气为礼哥儿做抗争,又对已经嫁为人夫的礼哥儿念念不忘,让他的主君十分嫉妒。
再加上礼哥儿自从进门后就不愿与之同房,各种怨怼之下,那个糟烂的男人开始对礼哥儿拳打脚踢。
沈曜不喜欢陈泊屿的态度,要么就认清现实,好好去做他的侯府二少爷。何必纠纠缠缠,反而给别人添麻烦呢?
陈泊屿神情一片空白,像被抽掉了魂似的。
“以后礼哥儿就归我管了,你若是真的为他好,还是最好不要与他相见得好。”沈曜手搭在陈泊屿的肩上,说完留下呆若木桩的陈泊屿,自顾自地离开了。
*
四月十五,沈曜如期来娶沉礼。
不管这门亲事外人怎么评判,鞭炮一放来恭贺的人都是乐乐呵呵的,文昌伯和朱姨娘也穿得一团喜气,连连感谢宾客们的到来。
沉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伸长脖子巴望陈泊屿的到来。
沈曜今日穿了身喜气的正红色喜服,头发精心打理过,看着猿臂蜂腰,特别精神。
他是骑马来的,抬腿一跨就下来了,动作特别利索。
“哎呀?新郎官看着真俊呐!”人群中有人感慨地这样说道。
“还真是。”不少人盯着看得目不转睛。
“嗐~”立马就有人酸道:“长得俊又有什么用,听说是在赌场当打手……”
“啊??”
赌场打手?那可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这都能娶到伯府金尊玉贵的大公子,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啊。
人群中不少男人都艳羡地看着沈曜,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就好。
沈曜上前,对着文昌伯恭敬地叫了声“岳父”,又对着朱姨娘叫了声“姨娘”。
文昌伯和朱姨娘两人见着他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这还没打过多少次交道,沈曜在他们这儿已经跟“煞星”这个词挂上钩了。
也不知道他们伯府倒了什么霉,被这样的水蛭吸附上。
“来了?”文昌伯不咸不淡地招呼了一声。
“小婿来接礼哥儿了。”沈曜从容答道。
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沈曜看上去确实顺眼不少,不说的话还以为哪里来的公子哥,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时,那畏畏缩缩又流里流气的样子。
沈曜接人很是顺利,看到一身红衣盖着盖头坐进轿子里的沉礼,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了家,两人在司仪的唱祝下拜了堂。礼成之后,众人拍手起哄,要沈曜把夫郎的盖头掀开。这个朝代的哥儿嫁人时,其实可以不用盖盖头,拜完堂后甚至可以和夫君一起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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