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在书中典故颇多,在大雍朝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夸人品性高洁。
无论端阳公主怎么想,至少举办这样一场荷花宴,是讨了读书人的好。
更何况,就如引路人提醒的那样,这一回恩科是公主提议,无论如何,这一届的读书人们或多或少需要念及她的恩情。
“公主是懂我们的。”就在引路人说话的当头,宁颂就听到有书生在感慨。
引路人一路将宁颂与齐景瑜带入了宴会,而后就礼貌地告了辞,整个人的态度显得不疾不徐。
“什么情况?”在引路人走了之后,齐景瑜好奇地问。
他有点摸不着公主的目的了。
难道说,对方真的只是为了拉拢读书人,继而提高自己的威望?
“既来之,则安之。”宁颂安抚道。
他们是客人,宴会怎么样,自然还是得静待主人的安排。
无论公主是什么目的,总会在接下来的流程中揭露。
他们只需要见招拆招就行。
没有了陪客的打扰,宁颂与齐景瑜都显得颇为自在。不一会,白鹿书院的学子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坐在了一起。
再一会儿,大家都觉得无聊,于是又各自去找人聊天。
在这些书生们谈话、讨论问题时,主人家都给予了极大的空间,除了做好服务工作之外,再无其他。
“不愧是端阳公主的宴会。”
据国子监的学子科普,宁颂等人才知道在过去,京城许多读书人以收到端阳公主的邀请作为荣耀。
许多人靠着文会为自己找到了机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端阳公主是为读书人们提供了晋升之阶。
“我理解大家的选择,但不喜欢这样。”表面上,宁颂对旁人的侃侃而谈适应良好,私下里,他却是与齐景瑜这样说的。
“为什么?”
宁颂手中象征性的拿着一个茶杯,但自始至终没有品尝一口,听到齐景瑜的问话,说道:
“这样的场合,很容易给人一种拉关系就能够处理一切麻烦的错觉。”
可现实社会中显然不是这样。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固然重要,但却无法替代他们花费在具体事项上的时间和汗水。
说来说去,他们算是务实派,同样不喜欢夸夸其谈。
齐景瑜默默地点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偷偷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躲闲——反正到时候宴会正式开始,会有人提醒他们的。
夏日的阴凉处不好找,再加上蚊子遍地,考虑到一些现实因素,两人找了一个远离荷塘,又能远远看到宴会进展的背阴处。
就如同小说中的某些剧情一样,当他们远离人群,想要躲闲时,总会被迫地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比方说现在。
宁颂正在听到一个男声训斥同伴。
“想办法将你送进公主府,是让你侍候公主,讨得公主的欢心,不是让你耍少爷脾气的,你明不明白?”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声音,被训斥的人有几分不服气:“你明白你怎么不去?”
“我是堂堂的大家少爷,爹娘宠大的,凭什么让我去当娈/童,讨一个女人的欢喜?”
……这信息含量就有点充足了。
宁颂与齐景瑜对视一眼,默契地俯下身子,将自己隐藏在围栏之下。
两个人的争吵还在继续,但一个人奈何不了另外一个人,双方无法,只好不欢而散。
在两人走远时,宁颂才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
其中一位打扮得果然雅致富贵。
两人消失不见,出于安全,两人又换了一个地方,检查了四周,这才开始说话。
“这事儿嘛,不意外。”相较于宁颂听到八卦之后的震惊,齐景瑜本人接受良好。
“自从那位祁书生之后,京城的世家里少不了给公主府送人的。”
大雍一百多年,当年同□□一起进京的权贵们已经繁衍了两三代,朝廷里官职有限,多得是朝廷无人,家境败落的。
这些家中还有一些钱,无法忍受自己的阶层跌落,往往想出了一些馊主意。
“成本低嘛,一个家族子弟换一家人的前程。”哪怕是祁书生那样的人,之前也风光过。
更何况,所有人都不认为自己运气不好。
“我继母也想送人来着,后来被我祖父给拦住了。”齐景瑜平平淡淡地爆了个料。
倒也不是齐景瑜的祖父觉得这条路不光彩,而是觉得继母选的人不够好。
“……厉害了。”
齐景瑜讲完了自家的笑话,还嫌不够似的,低声说道:“不过旁人家里都送表亲、远亲,这黄家人不太讲究,送的是嫡孙。”
宁颂理解了一下。
结合刚才他听到的消息,齐景瑜应当是认出了刚才说话的人。
“说起来,这黄家与你还有点关系。”齐景瑜转过头来。
宁颂愣了一秒,搜索自己心中的与黄有关的家族。
半晌后,他瞪大了眼。
“没错,就是你伯母家。”
京城黄家,既是宁颂的伯母家,也是他伯父宁世怀的背后靠山。
第84章
宁颂与齐景瑜悄悄溜了一会儿, 等到回到宴会中时,宴会已经快开始了。
“你们去哪里了,到处找你们找不到。”白鹿书院的同窗低声说道。
方才, 宴会的主事人来了一趟, 目的就是为了找宁颂, 但没想到无功而返。
“太热了, 到处转一转。”齐景瑜随口敷衍。
同窗不信。
“他肚子不舒服。”宁颂道,“所以拖延了一会儿。”
“……”想到某种可能, 同窗默默地离齐景瑜坐远了一些。
随着宁颂与齐景瑜的到来, 宴会很快正式开始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 他们见到了赏花会的主人, 端阳公主。
这位公主论年龄来说已过而立, 平常人家的女眷到了这个时候,往往因为后宅、儿女之事烦恼, 相比之下, 端阳公主似乎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在权力的滋养下,身着水蓝色的长裙的公主宛如一株盛开的睡莲,自由、惬意。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全神贯注。
这无不昭示着她对于全场的影响力。
“怪不得人人向往权力。”宁颂感慨。
在某种程度上, 权力决定着一个人对自身命运的把控, 与此同时,也能够影响甚至决定旁人的命运。
“那可不是吗。” 齐景瑜说,“不少人都在向往成为权力的侍奉者。”
两人在这一刻, 默契地住了嘴。
他们看到了跟在公主身后的黄氏兄弟。
只不过,相比于私底下的牢骚遍地, 此刻跟在公主身后的两人面带微笑,看不出有半分的不甘心。
宁颂微微挑了挑眉头。
因为端阳公主的出现,文会短暂地沸腾了一会儿,紧接着,就进入了今日的正题。
赏花会。
文人们聚会当然是如此,来都来了,自然少不了炫耀自己文采的环节。
文会的主人显然也明白,吩咐下人摆上了笔墨纸砚,请学子们前来赋诗,记录西郊庄园中的盛景。
宁颂等人同样收到了纸和笔。
“怎么说?”齐景瑜偷偷问。
“正常写。”两个人都是经历过正儿八经的科举训练的,试帖诗做了无数首,如今拿来应景的诗作,自然也不在话下。
如今作诗,若是太过于离谱,反倒是惹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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