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手握住脖颈上的平安扣,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仿佛还在期待着什么,他自言自语般道:“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喜欢了呢?”
“是我对他太凶了吗?”
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成了呜咽声,在鬼哭狼嚎的呼啸声中显得那么渺小,传不到远方,也传不到王武耳朵里。
柳玉竹身上的热气都已留在了王宅,他此刻只能感觉到寒冷,因为雪下得大,家家户户都躲在屋里取暖。
苍翠的青山成了白茫茫的雪山,在这冰天雪地里,只有一个半佝偻着的身影在蹒跚地前进。
柳玉竹到徐家的时候,他脸上的眼泪干了,他身上却全部湿透了。
柳玉竹脸上表情冷漠,直接往屋里走去,徐大根两人还没回来,他将湿衣服全部脱下,踢掉鞋子,往冰冷的被褥里钻去。
将薄薄的被子盖在头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试图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点。
雪下了一整天,到后半夜才停下,白天风太大,将柳玉竹屋子里的窗户吹坏了,风从四面八方吹进屋里。
柳玉竹却脸颊发红,颧骨带着热意,骨骼都在打着颤,烧得迷迷糊糊。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只觉得又冷又热,他知道窗户坏了,却又没力气起来。
他眼泪从眼尾无声滑落,他呆呆地望着那扇窗户,眼底泛起红血丝,明明脑袋像是被人用铁杵捶打着,柳玉竹固执地看着那处。
最后终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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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武在院子里练武,直到雪停,才堪堪止住剑锋,剑招凌乱不堪。
他有些急躁地将手中的剑扔下,表情异常难看且阴沉。
下人们准备好热水。王武泡进浴桶中,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手腕上传来过度使剑的震麻感。
王武看着雾气弥漫的水面,思绪却不自觉回到昨晚浴池欢爱时,柳玉竹的可怜劲儿,那颤颤巍巍的腰,似不堪摘折的花枝,一碰便摇曳颤抖得厉害......
等王武察觉不对,想要止住思绪时,才发现为时已晚,他下腹紧绷,不过是想想柳玉竹,便已然受不了了。
水花四溅,拳头打在水上的威力并不强,却让王武气得够呛。
“操他娘的。”王武胸膛起伏不定,眼圈发红像是什么发狂的野兽。
他虽十六岁起便流连花丛、放荡形骸,给所有人一种风流浪子的形象。
但是他也是练武之人,自控能力不比常人,现如今却在柳玉竹三个字上溃不成军,让王武心底升起一股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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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竹两天后才清醒过来,彼时并没有什么王武,而是徐大根坐在他床头,眼神阴冷若毒蛇,他手上似乎还端着一碗药。
柳玉竹神情恍惚地看着他,声音干涩:“公爹,您怎么回来了。”
柳玉竹穿着里衣,衣襟凌乱,脖颈处的平安扣清晰可见,徐大根视线紧紧盯在那儿。
“今日才回来。”徐大根将手中已经凉透的药递给柳玉竹,目光移到柳玉竹脸上,那阴鸷又森冷的感觉,让柳玉竹毛骨悚然。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盛怒下的徐耀祖!
柳玉竹头晕眼花,思绪迟钝并没有反应过来公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情,直到他端起那碗已经冰冷的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他才反应过来。
柳玉竹不敢露出任何不对的神色,他也不敢喝这碗药。
徐大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那在阴影中的脸显得可怖,他声音苍老沙哑:“喝啊,这可是徐氏亲自给你煎的药。”
柳玉竹更加不敢喝了。
他稳住慌乱的心跳,手腕一松,佯装无力,将木碗摔在地上。
徐大根低头看着泼洒在地上的黑褐色汤药,眉眼间的阴沉更甚了,却笑出了声:“柳玉竹。”
柳玉竹看向徐大根,平静地应道:“公爹。”
真到了这一刻,柳玉竹却心如止水,毫无畏惧了。
“你脖子上带着的是什么东西?”徐大根盯着那张疲惫虚弱的脸,眼神之凶狠,似乎恨不得来掐死他。
柳玉竹直勾勾对上他的眸子,轻轻勾住脖子上那根黑色的线,顺势捏住圆形的平安扣,坦然道:“耀祖留给我的平安扣。”
“是吗?”徐大根冷笑一声。
柳玉竹点了点头,他将平安扣放进衣襟里,徐大根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般落在他手上,想要盯出一个窟窿。
“公爹还有事吗?若无事先请您出去,我要换衣服了。”柳玉竹客客气气地说道,眉眼间尽是冷淡。
徐大根深深望他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柳玉竹在撒谎!
徐耀祖根本没有买过任何平安扣之类的东西!
而且那东西看着颇为眼熟,他似乎在王武身上见过,再加上他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
柳玉竹的心虚,徐大根几乎已经确定——柳玉竹偷人了!
他气得手指发抖,脸颊涨红,跛脚显得越来越厉害了,若不是顾及王武的身份,他断断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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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三天,王武一直没见着柳玉竹,他就在王宅待着,一步也不曾迈出去。
王宅内,王武手上拿着新捎过来的信,小厮正在激动地说着:“主子!咱们可以回去了!”
王武看着手中的信,眼底也闪过欣喜的情绪,信中是他爹说让他回去,事情都处理妥当了,顺便赶回去过春节。
丫环小厮们无不是喜笑颜开,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王武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平静,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望着信封发呆。
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
他应该激动地收拾东西,立刻启程回霄州的。
那为什么他现在心情有些沉重呢。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
因为柳玉竹。
尽管这几天没见他,柳玉竹却没有一日不被他想起,越是刻意忽视,越容易想起。
王武将手中的纸都捏皱了,四周嬉笑开心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看着王武晦暗不明的脸色,都收起了笑脸。
王武将手中的信纸一扔,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声呢喃道:“若是这般纠结,还不如将柳玉竹也接了去,在外面买了院子养着便是!”
做出这个决定后,王武顿时觉得自己耳轻目明、神清气爽,整天扰乱他思绪的莫名声响全部消失不见。
王武自认为这个决定是最好的了,对于柳玉竹,他能带着他出安溪村不再受徐家蹉跎,而他也能不被他扰乱思绪。
只将他当个外室养着,也不算越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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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王武万万没有想到,柳玉竹会拒绝他!
柳玉竹被王小柱寻借口找了出来,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借口,现在所有事实都明了。
就在那间小小的木屋里,王武坐在粗陋的方桌前,木桌上摆放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不过是四五日不见,柳玉竹却觉出几丝恍惚,他缓缓走进来,不紧不慢。
“你说想带我走?”柳玉竹起初听见这句话,心脏狠狠跳动了一瞬,心底绽出了鲜花。
他目光直直看着王武,似乎不敢相信。
王武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几日不见,他居然觉得面对柳玉竹有些拘谨,他轻咳一声:“是。”
“你不娶妻了?”柳玉竹压抑着悸动,努力想要冷静下来,眼底带着明知渺茫,却还是忍不住浮动着的希冀。
王武微微蹙眉,似有些不理解:“带你回霄州和我娶妻并不冲突......你以为我带你回去,是想让你做正妻?”
柳玉竹心狠狠一沉,那鲜花来不及绽放迅速枯萎了,眼底的希望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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