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灵顿首领语罢走近白兰德身旁,压低声音提醒道:“要不了几天帝都出现第二只纯血雄虫的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了,等阿绥醒了之后你一定要抓紧机会把婚事敲定下来,刚才连警卫司长都来了,后面几天来的虫只会更多。”
白兰德现在没心情思考那些问题,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病房门口,皱了皱眉道:“等阿绥醒了再说吧。”
这场病实在来得太蹊跷,而且根本查找不出病因,白兰德心中总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阿绥发了一场高烧,整整两天也没能降下来,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体温才终于逐渐恢复正常。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的缘故,冷不丁发起烧来格外凶猛,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不为过。
阿绥躺在病床上,艰难睁开了双眼,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白兰德的家中,然而睁眼一看,入目就是架子上正在输液的吊瓶,纯白的天花板让人分不出边界,难免有些眼晕。
他这是在哪里?
阿绥皱眉闭了闭眼,艰难聚起一丝力气从床上坐起身。病房里有至少四名主治医生,他们原本正聚在一起分析阿绥的身体数据,冷不丁听见床上传来异响,连忙走了过去:
“冕下,您还在输液,千万不要乱动!”
“冕下,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好一些了吗?”
“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绥不明白自己的病床前怎么会忽然围过来这么多白大褂医生,他警惕后退,后背紧靠着墙壁,目光环视四周一圈,却没有看见白兰德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阿绥皱眉问道:“你们是谁?白兰德呢?”
其中一名主治医师心思细腻,他察觉到阿绥的警惕和不安后,连忙示意同伴后退,尽量放缓声音道:“冕下,您现在正在星际医院接受治疗,我们都是您的主治医生。”
阿绥发现他没回答自己最重要的问题:“白兰德呢?你们看见白兰德了吗?”
主治医生解释道:“您昏迷了整整三天,白兰德少将一直在外面守着,今天早上军部忽然有事叫他过去协助调查,现在还没回来。”
阿绥这才想起自己的星盗身份,心中顿时一紧,白兰德该不会因为窝藏自己被带去调查了吧?
“军部叫他过去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主治医生对此摇了摇头,显然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公务吧,您现在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按理说大病过后的人都有些虚弱,阿绥却好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闻言低头攥了攥自己的指尖,又感受了一下丹田的内劲,发现不止没有减弱,反而还强了不少。
用夸张一点的说法来形容,他甚至感觉自己被洗髓伐经了,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阿绥不想暴露自己身体的异样,于是含含糊糊摇了摇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语罢不知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结果发现掉下的发丝已经从浅棕色变成了纯黑色,身形顿时一僵:
糟糕!他的头发掉色了!
主治医生却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阿绥的紧张,柔声问道:“冕下,我们带您去隔间简单洗漱一下吧,然后再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免得留下后遗症。”
这些主治医生对阿绥的态度都恭敬得不像话,简直就像在伺候皇帝一样,更甚者还有虫想进去帮阿绥洗澡,结果被撵出来了。
“谢谢,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阿绥从来没觉得医院这么可怕。他用力关上浴室门隔绝了那些医生灼热的视线,然后对着浴室镜子照了照,结果发现自己的头发早就黑得不能再黑了,一点棕色都看不到。
阿绥来萨利兰法也有两天时间了,知道黑头发的雄虫十分罕见,所以自己被通缉之后才需要给头发改色,但那些医生就好像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从头到尾都笑意盈盈。
阿绥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能打开花洒在里面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医院准备的干净衣服,和那些医生一起去做身体检查了。
彼时白兰德正坐在军部的谈话室里,对面坐着萨菲尔上将。自从阿绥的血液纯净度暴露之后,星盗身份自然也瞒不住,军部很快就对白兰德展开了一番调查。
但情况还不算太糟,起码他坐在了谈话室里,而不是审讯室。
萨菲尔上将经过几天时间的整理,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一时不知该骂白兰德糊涂,还是该说他运气好:“白兰德少将,无论阿绥冕下在任职星盗首领期间有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这都不是你隐瞒帝国的理由。”
窝藏罪犯,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轻则降职,重则入狱。白兰德闻言微微颔首,却颇为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很抱歉隐瞒了您和军部,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他的身后站着整个南部,军部就算降下惩罚,最多也是停职记过。但很显然白兰德并不在意那些身外物,态度坦然得让虫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萨菲尔上将叹了口气,只好从桌角抽出一张通缉令递给白兰德看:“经过军方调查,我们发现与阿绥冕下同行的另外一只黑发黑眸雄虫很可能也是纯血,白兰德少将,如果你能提供有关这只雄虫的下落信息,功过相抵,你不用接受任何处罚。”
白兰德闻言抬眼一看,却见画像上的雄虫赫然是许岑风,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
也对,许岑风和阿绥来自同一个地方,又都是黑发黑眸,同为纯血雄虫的可能性相当大。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让许岑风逃跑的,对方如果来了西部,说不定现在已经和阿绥一样被帝国当宝贝似的护了起来,何至于在外流亡。
白兰德的良心罕见痛了一瞬:“很抱歉,我并不知道那只雄虫的具体下落,只知道逃窜的时候他往北部方向去了,现在也许在霍斯堡也说不定。”
霍斯堡?
萨菲尔上将闻言不免有些牙疼,北部和西部一直针锋相对,那只纯血雄虫如果真的流落到了北部,能要回来真是出鬼了。
萨菲尔上将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们和那只雄虫真的没有任何私下联系吗?”
白兰德摇头:“很抱歉,没有。”
阿绥现在是帝国唯二的纯血雄虫,没有谁会傻到提起他的星盗身份,就连星网上的通缉令都撤了回来。他既然不是星盗,那么窝藏逃犯的罪名自然也不成立。
萨菲尔上将到底也没对白兰德做出任何惩罚,只让他写一篇检讨交过来就轻松揭过了。而白兰德也没心思在军部多待,处理完那些琐碎的事情后就立刻赶回了星际医院,结果得知阿绥已经醒了过来。
主治医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那位冕下是今天上午苏醒的,他坐在病房里不吃也不喝,说要等您回来,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白兰德少将,您快去看看他吧。”
医院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只纯血雄虫,万一饿死了可怎么办。
白兰德闻言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走进了病房,结果就见阿绥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和谁也不说话,旁边站着三四名护士捧着餐盘喂他吃东西,他也不理,反而往床角躲得更远了。
“阿绥!”白兰德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阿绥听见熟悉的声音,终于从蔫答答的状态抬起了头,下意识看向门口:“白兰德?!”
白兰德快步走到病床边落座,伸手摸了摸阿绥的额头,发现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绥皱眉摇头,小动物找窝似的往白兰德那边靠了靠:“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但是那些医生都不肯走,非要喂我吃饭喝水,我找了你半天也找不到。”
白兰德心想阿绥肯定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抬手拨开阿绥眼前的碎发,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的血液纯净度现在是100%,他们当然要照顾好你。”
阿绥并不知道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皱眉低声道:“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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