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去往硝烟之地,我曾见过白鸦坠亡,
我曾追逐太阳落山,于神殿之内逆转命轮,
但现在我将长眠于此,聆听神明低语。
腐烂之地,生灵止步。
一阵风过,枝叶簌簌作响,密林深处漆黑无尽,就像一只空洞苍老的眼睛正无声注视着他们,死亡与腐朽的气息笼罩全身。
尤斯图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在布满尘埃的界碑上缓缓拂过,然后捻了捻指尖的脏污,颜色深如黑墨:“污染指数C3+往上,研究院的那些家伙不是说一直在净化源石吗,这就是他们的成果?”
“那可不是我们该管的事,”约里加踢了踢那块界碑,一块碎石应声滚落,声音在寂静的密林里显得尤为明显:“哦,这块石头的年纪看起来比我爷爷还老。”
尤斯图微微皱眉,回头看向他:“该死的,不要打草惊蛇。”
约里加耸肩,表示无奈。
他们维持队形慢慢前进,用枪管小心翼翼拨开草丛,里面的景物也越来越清晰。
坐在树下的路远虽然意识恍惚,但还是敏锐听到了一阵异常声响。他警觉睁开双眼,有些担心是大型野兽靠近,立刻扶着树干艰难站起身,并从随身的背包里抽出了一柄折叠小刀,侧身藏在了树后。
在森林里遇上野兽,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当然,假使你跑的足够快,那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很可惜,路远现在拖着一条半废的腿,和残疾没什么两样,除了躲着,没有别的办法。
他背靠着树干,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伤口处传来的尖锐刺痛感,冷峻的眉头也因此狠狠皱了起来。
真要命……
路远听见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面无表情攥紧了手中的折叠刀,心想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他从小就出来混社会,小时候是全校一霸,长大了是社会毒瘤,这么多年打架还从来没输过。
就在路远进入戒备状态的时候,尤斯图的队伍也在缓缓靠近,探测仪器上清晰显示在距离他们50米的地方有一颗红点,并且闪烁越来越频繁。
C3变异种极为危险,尤其那颗红点很可能是二次变异的产物。
尤斯图向身后的队友打了个手势,呈半包围区域缓缓靠近路远,随时准备一击毙命。然而当灌木丛被拨开时,他们却惊讶发现树后躲藏着的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二次变异种,而是一名受伤的黑衣男子。
“你是谁?!”
尤斯图神色震惊,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出现活物,立刻把枪口对准了路远,然而就在他失神的刹那,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枪支瞬间脱手而出,走火打偏。
“砰——”
一声枪响震彻林间,恰好击中一只白鸦,惊起飞鸟无数。
路远忘记了自己腿上有伤,当他条件反射旋身踢掉尤斯图的枪后,下一秒就因为腿部疼痛迫不得已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头顶响起了十几道声调各异的警告声。
“不许动!!”
“不许动!”
路远下意识抬头,眼前却忽然出现了十几把漆黑的枪,枪口齐刷刷对准自己:“……”
路远身形一僵:“……”
其中一名男子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刀,声音严肃道:“放下武器!”
路远看着眼前的十几把枪,犹豫一瞬,果断把那柄削苹果的刀丢在了不远处:“……”
妈的,打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远:就他妈的很气!
第2章 我来自心脏深处
[那天,神明从高处陨落,白鸦于禁地坠亡,索里蒂亚密林的枝叶在风中轻轻垂首,将以故人的姿态等待重逢。]
路远在密林里生存了整整五天五夜,这五天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一个问题:祖国什么时候来救他?人民什么时候来救他?
然而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思考出结果,他就被面前这群疑似恐怖fen子的队伍用枪抵住后腰,强行押送上了一艘白色的飞行战舰。途中经过密林入口的那块残碑,路远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旅游的时候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尽管他记忆力一向好得惊人。
“进去!”
路远刚刚走进舱室,后背就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他回头看向面前这群被防护服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心中悄然升起警惕,勉强忍着伤口疼痛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你到底是谁?”
一道冰凉低沉的声音陡然在路远耳畔响起,犹如惊雷炸响。
只见其中一名男子抬手摘下护目镜,并脱下防护服随手丢在一旁,就如蝴蝶破茧般露出庐山真面目。他银白色的头发因此有些凌乱,五官深邃如凿,猩红的眼眸就如酒杯中暗沉的血浆,映出一片摇曳的欲望。
路远与那双眼睛对视时,心里忽然控制不住咯噔了一下,随即越坠越深——
对方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人类?
“为什么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路远卸了枪的原因,尤斯图的脸色有些发臭,就像踩到了狗屎一样。他迈步走到路远面前,双手抱臂,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污染禁区?”
路远:“……”
路远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慢慢落在尤斯图的军装上,在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各国军服样式,最后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制式的服装。
“……不知道,我从山崖掉落,一醒来就在那个地方了。”
路远敏锐察觉到了异常,无论是面前的这群人还是周围诡异的环境,都显得太过离奇,他聪明的没有透露太多个人信息。
尤斯图注意到了路远身上被灌木刮破的衣服,那是一种极其脆弱的聚酯纤维材料,根本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你在索里蒂亚密林待了多久?”
路远的嗓子听起来异常嘶哑:“五天。”
“这不可能。”一旁的约里加忽然出声打断,他皱眉看向路远,就像在看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嘿,你最好不要撒谎。”
路远因为持续高烧,大脑早已昏昏沉沉。他为了节省体力,迫不得已背靠着墙壁,将大部分重量都转移到了上半身,闻言掀起眼皮看向约里加,淡淡反唇相讥:“你也最好不要怀疑我的话。”
约里加走上前来,目光狐疑打量着路远:“所以你在帝国五支S级精英队伍都没能攻入的索里蒂亚密林里生存了整整五天,并且没有被源石辐射感染……等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摆明了不信,语气夸张而又滑稽。
而路远则是根本没听懂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在讲些什么,他只感觉脑海中的晕眩愈发严重,控制不住晃了一下身形。一团小小的东西从他上衣口袋不慎掉出,恰好被尤斯图眼疾手快接住。
“……他没有撒谎。”
尤斯图忽然开口,大家都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他戴着一双白色的军官手套,右手掌心静静躺着一朵红艳馥郁的玫瑰,只是因为时间流逝,已经有些微微干枯,花瓣边缘微微蜷缩内卷,红与白对比分明。
“索里蒂亚密林中心有一片玫瑰花海,那是整座山林的心脏,也是源石污染程度最重的地方。我们在密林边界发现他,按照路程估算,他最起码在里面待了两天以上……”
尤斯图语罢看向路远,这次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沉的探究,皱眉问道:“你到底来自哪里?”
然而路远已经没办法回答尤斯图的话。他终于抵抗不住大脑潮水般袭来的晕眩,身形顺着墙壁缓缓下滑,倒地晕了过去。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舱室彻底安静了下来。
约里加见状慢半拍眨了眨眼,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了?”
尤斯图注意到了路远受伤的腿部,倾身蹲下察看情况,他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拨开对方破损的裤子布料,不出意料发现了早已感染的蛇毒伤口:“他受伤了,调配室里还有蛇毒血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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