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被丢在山门前,四肢尽毁!”
“……你以为我不想为他报仇吗?!若要我查出来——”
“掌门师兄,玄机门的修士明明已经用秘法,查出了另外两个活着离开桃林的人是谁。”玉泉不甘心地握紧拳头,“就是合欢宗的那个妖孽和他的走狗罢了!”
“是又如何?!”
玉泉话音未落,就被一阵罡风掀飞。
他重重地砸在静室的墙上,像是一只被蛛网捆住的飞蛾,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出布置好的陷阱。
长灯真人手持拂尘,面色狰狞地走了过去。
“玉泉,我对你很失望!”长灯真人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恨合欢宗的沈玉霏……可现如今,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我们在孟鸣之身上留下的符文,几乎要散尽了!”
平日在弟子面前超凡脱俗的玉清门掌门,此刻涨红了一张脸,额角与颈侧都浮现出了可怖的青筋。
他对着玉泉,低低地怒吼:“老祖——”
长灯真人刚喊了两个字,就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魂不守舍地一个踉跄,半边身子倚在了墙边:“符文被毁,必定是老祖的手笔……若是老祖当真夺舍了孟鸣之的肉/身,那么你我的下场,不会比你的宝贝徒弟正因,好到哪里去!”
孟鸣之的神识中,有老祖留下的封印。
他注定是老祖的肉/身彻底崩塌后,上乘的容器。
但长灯真人却比孟鸣之,乃至玉清门内其他长老,了解得更多一些。
……神识中,被老祖留下封印的人,不止孟鸣之一个。
老祖的手段神乎其神,说出去,怕是都没有几个修士会信。
老祖能控制神识,在修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们变成一具具“傀儡”。
他控制他们的肉身时,连被控制者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察觉出破绽。
所以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老祖的神识就像是寄生在修士身上的寄生虫,“它”在不同的躯壳里静静地蛰伏,只等一个契机,就能在不同的肉/体上“重生”。
“玉泉,”长灯真人瘦骨嶙峋的手,深深地嵌进了玉泉长老的肩膀,“合欢宗的宗主沈玉霏,之所以能逃出升天,不是因为他对孟鸣之出了手,而是因为,进入秘境的所有人中,只有他,能从老祖的手里逃出来!”
沈玉霏的实力,与之交过手的长灯真人,很是了解。
“他是个疯子,若是逼不得已,拼起命来……的确能有一线生机。”长灯真人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但在场其他人,谁能从老祖的手里逃出去?”
沈玉霏没有杀了所有从秘境里出来的修士的理由。
……非要这么做的,唯有体内藏有老祖神识的孟鸣之。
但凡老祖现身,哪怕孟鸣之不出手,老祖也会操纵着孟鸣之的肉/身,除去所有察觉到异样的人。
夺舍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堪称邪/道。
杀那么十来个人,不算大事。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长灯真人念及此,咬牙结印。
一道门徐徐在玉泉长老的眼前打开。
无数血红色的符文在门后漫天飞舞,仿佛扑火的飞蛾,不要命地往房间正中的“光源”冲去。
孟鸣之无知无觉地浮在半空之中,正是光源所在——他的四肢依旧没有生出新生的骨骼与皮肉——长灯真人满心都是即将破除封印的老祖,哪里有心思管他身上的伤?
于是,人棍状的孟鸣之被一道又一道符文束缚成了血色的茧。
长灯真人拽着玉泉长老,硬着头皮站在茧子下:“老祖的能力,你我心知肚明……你以为我甘心看着玉清门内的弟子惨死吗?”
“……在魂灯碎裂的刹那,我就操纵法器,去探查了究竟!”
只不过,长灯真人在乎的,不是弟子的死因。
他操纵法器,在那些被吸成人干的修士身上仔细搜寻,最终,还真叫他发现了端倪——
海中月的一位女修的手腕上,有一道极淡的,唯有玉清门弟子能看出来的青莲印记。
那是被老祖寄生了神识,肆意操纵过后的修士,身上才会浮现的印记。
“合欢宗的事,暂且放在一边。”长灯真人屏住呼吸,拂尘挥舞间,又是一道符文加注在孟鸣之的身上,“玉泉,你我……不能步那海中月弟子的后尘!”
说话间,长灯真人的掌心里,也闪现出一朵若有似无的青莲。
+
佛见愁离开没多久,去而复返。
她竟直接将几具保存完好的合欢宗弟子的尸身带到了沈玉霏的面前。
梵楼挡着沈玉霏的身前,试图遮掩那冲天的血腥气。
沈玉霏却无知无觉,冷冷问:“查出了什么?”
佛见愁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答:“这些人的伤口中,还有未消散的剑意。”
玉清门最不缺的,就是剑修,而剑修与剑修之间,哪怕修习同一种剑法,使出来的剑意亦不同。
佛见愁在残留的剑意中,寻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也自然而然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们深藏玉清门中长老的神识……偷袭我的不是他们,而是玉清门的长老!”
“……宗主,属下知道您与玉清门的掌门有百年之约,可若是长灯真人也偷藏神识于弟子的——”
——砰!
不等佛见愁说完,客栈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佛见愁与梵楼几乎同时翻身出了窗户,唯独沈玉霏依旧站在原处。
……没有杀意。
除了一道凡人散发出来的极强求生欲,他竟感知不到任何他人的存在。
沈玉霏的手骤然收紧,五指在窗户边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心中无情无欲,又怎会将一个凡人逼出这么强的求生欲?
沈玉霏的心弦缓缓紧绷。
而倒飞着撞碎了客栈的木门的,正是客栈的伙计,小竹子。
他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上,好半晌,才抬起头来。
却见他的眼窝里,只剩两个血窟窿,眼珠不翼而飞。
短短瞬息,小竹子竟成了个瞎子。
“什么人?!”佛见愁怀抱柳琴,冷着脸向前踏了一步。
梵楼则是默默横剑身前,高山似的杵在了院中。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逐渐显现出来的人影,像匹看见猎物的狼,但凡谁想对沈玉霏出手,他都会率先暴起,啃下一块带血的肉来。
“误会……误会!”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来人竟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公子哥。
他拱着手,满脸尴尬的笑意:“小生……小生可没有抠他的眼珠子啊!”
他显然也是个修士,见佛见愁怀抱柳琴,梵楼随时要拔剑,慌忙摆手:“真的不是我……哎呀,你们再看看他!”
佛见愁与梵楼对视一眼,继而同时看向了扶着墙,摇摇晃晃起身的小竹子。
小竹子瞎了一双招子,竟没有像寻常人一样哀嚎痛哭。
他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红晕,须臾,在那修士无奈的叹息声里,癫狂地笑起来:“我也成仙人了……我也成仙人了!”
“他那眼珠子,是自己抠的!”
一脚将小竹子踹进客栈的修士摊了摊手,“小生……小生是怕他走火入魔,不得已出手,可惜——”
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
小竹子张开手掌,里面赫然藏着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珠。
他亲手将自己的眼睛从眼眶里挖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孟屑:…………又是人棍的一天。
宗主:闻到了机缘的味道!
修狗:……舔舔。
加更完成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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