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谦脚软了一下。
刚刚他们做了整整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真的很久很久了,再来一次,他不能确保自己明天还能起床。
“哈哈哈哈哈,”陈烈酒哈哈大笑地看着许怀谦颤着眼睫,惊恐地看着他的眼睛,笑得花枝乱颤,“逗你的,睡吧。”
哎呀,他家小相公太可爱了。
许怀谦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了,等下次,等下次,他身体再好点,再试试两个时辰的!
他们在说姜的事,孟家也同样在说。原本他们以为,一亩地至多能产三五百斤生姜就是顶天了,可他们这大半年时间,眼睁睁地看着生姜越发越多,越发越多,到现在满满一块田都是生姜。
“这么多姜可怎么卖啊!”孟老爹蹲在地上直犯愁,那天他背了些生姜到县里医馆去问,人家至多就收十来斤,再多的就不要了。
现在一亩地里,至少有上千斤的姜,这么多姜,总不能等它烂在地里吧。要是粮食有这么高产就好了。
“爹,你别愁,会有办法的。”孟方荀想了想,他家就一亩地的姜,许怀谦可是有五亩呢,人家都不愁,他们愁什么。
况且医馆不是在收吗?
“一家医馆收得少,多跑些医馆就收得多了。”孟方荀想了想,“我们永安府可是有十二个县,十二个县大大小小的医馆加起来也有二三十家了,一家医馆收个几斤十斤,也能卖出四五百斤了。”
“五百斤按老姜的价格算,也有五十两银子了,除去姜种的三十两银子,我们也能余下二十两银子呢。”
最近学了不少时政的孟方荀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木讷不懂事的孟方荀了,算钱算得可麻溜了。
“当真?”听孟方荀这么一算,孟老爹的手抖了抖。
他们种一亩庄稼,至多产量三石粮,一石粮按最贵的算也才六百文,多数就五百文左右,一亩地能挣一两半已是顶天。
而种姜只是卖半亩地就能得二十两,比他们种庄稼不知道划算多少!
“当真!”孟方荀颔首,这当然是最理想的算法,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的。
他们有种姜,别人也有种姜,只不过他们种得多,人家种得少。
有些就是种在菜地里,一年收个几斤背去县城医馆换点小钱,医馆习惯跟这种熟人合作,怎么可能还会收他们生人的生姜?
所以销路还是个问题,不能只指望永安府,得把目光放出去。
放到永安府外去,要是昌南,甚至别的承宣布政使的医馆都来买他们的生姜就好了。
这样他和许怀谦两家人的生姜都不够卖的。
可是他这辈子都没出过永安府,又怎么可能认识府外的人呢?
孟方荀皱了皱眉,没敢把实情告诉爹娘,不然他们又会像现在这样愁得觉都睡不好。
他在家忐忑的时候,裴望舒也同样在考场里忐忑。
去年他们一行五人,就他一个人落榜,今年他要是再落榜,他都无颜在面对许怀谦他们了。
过去的一年,他们那么忙,那么刻苦,都不忘抽出时间检查他的学习,给他划重点,教他做文章。
尤其是许怀谦,他身体那么不好,都能把家里人给他带的食物分给他补身体。
这他要是考不上,他有什么脸回去面对他们!
院试的题还是诗词歌赋,裴望舒每一道都认真又认真地做了。
按照许怀谦教他的办法,要是实在想睡觉,就拿冷馒头敲太阳穴。
别说这考院里的冷馒头还真硬哈,砸得人太阳穴生疼生疼的。
他是不知道去年,许怀谦拿冷馒头堵嘴的时候,更苦!
九月,陈烈酒联系了章秉文跑河运的父亲,向他偷偷租了一条船,准备运炭下苏州府了。
知道永安府的知府是个大贪官,陈烈酒不敢大张旗鼓地把仿银炭运进永安府,索性紧挨着永安府的桃源县也有一个码头,但因为不是府城,没什么人。
陈烈酒直接请了吴县令和盛县令说情,拿钱砸通了桃源县的县令。
反正只是用一下他的码头,不跟上头报备而已,他没有任何损失,桃源县的县令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好不想你去啊。”好不容易休个长假能在家里陪陪老婆了,结果老婆要出去远游了,最舍不得的就是许怀谦,夜夜晚上搂着陈烈酒的腰,给他念叨。
“我也不太想去。”陈烈酒回搂着许怀谦的腰,亲他的脸哄他,“可是我得给我家小相公挣钱啊。”
许怀谦抿了抿唇:“我又花不了多少。”除了买药的钱不能省以外,他都不乱花钱的。
“想不想要好看的衣裳?”陈烈酒哄他,“听说苏州府的绫罗很好看,等挣钱了给你买些回来做衣裙?”
“我的小相公这么好看,穿上绫罗还不知道有多好看,”陈烈酒继续哄,“肯定是把我迷死的那种好看!”
许怀谦随便批个麻袋,那秾?的容貌都能迷得他走不动道,别说是绫罗绸缎地好好打扮一番,还不知道有多贵气好看。
好吧,许怀谦被他说得有一点点心动,他就是舍不得他老婆,也没真想拦着他老婆不让走。
“听说苏州府还盛产一种膏脂,”陈烈酒当然知道许怀谦不会拦着他,可他就愿意这么哄他的小相公,“日日擦拭,能让人肤如凝脂,领如蝤蛴,我给你买好不好。”
“我已经够白了,不用再买这些了。”天天人参燕窝的养,又不用下地,加上那么一点病态白,许怀谦觉得自己不用再更白了。
“我知道。”陈烈酒在他耳旁低语,“可是,这个膏脂不仅仅是擦身上,还可以——”
许怀谦喉结滚了一下:“真的啊?”
“听说搭配潮热更好使,”陈烈酒也期待地翘了翘唇,“正好我回来的时候,就是潮热,到时候我们试试?”
“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危险吧?”许怀谦刚想期待,可是想到陈烈酒的身体,又不敢期待了。
“那么多人都在用呢,”陈烈酒才不怕,“我们就试试,又不天天用,怕什么?”
说得也是,买回来他先拿火烧一下看看有没有铅汞类的东西,听说古代的这些东西最喜欢加这两样了。
许怀谦像是被说服似的,依依不舍地道:“那你得快点回来啊。”
从来都是他离开他老婆,这还是他老婆第一次离开他。
陈烈酒笑了笑,他就知道他家小相公也喜欢跟他做这种事,瞧瞧这都不拦着他了,给他保证:“卖完炭立马就回来!”
永安府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府城了,城里找不出什么大船,五百料的船已经不得了。
第一次出行,还要躲着知府,陈烈酒不敢太张扬,只要了条两百料的船,能装载一百二十车的炭。
这一百多车对于攒了一年的炭的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洒洒水的数量。
但只要销路能打开,后面他们的炭都不愁销了,他是带着满满的信心出发的。
可整个陈氏宗族的人并没有那么轻松,为了攒仿银炭,他们这一年的工钱都没有发,得把所有的炭卖出去,才有钱。
天高皇帝远,人生地不熟的,陈烈酒真的能把炭卖出去吗?
陈氏宗族的族老知道,他们陈氏宗族在靡山县能耀武扬威,但出了靡山县啥也不是。
给不了陈烈酒什么保证,只能祈求他这一路平安,顺利归来。
陈氏族老在想什么许怀谦不太清楚,送走老婆,他难过了两天,也强打起精神开始他的忙碌了。
九月中旬,裴望舒放榜了,努力了一年再有孟方荀这个学霸辅导,这次他不负众望地挂了个吊车尾考上了秀才。
喜得他母亲当场心疾发作,幸好提前关注着他消息的许怀谦、段祐言他们这一行人当天就去给他贺喜了。
一看到他母亲心疾发作,最近学医又学文的段祐言和盛云锦两人都随身带着银针,给她扎了针。
“伯母常年患有心疾,勿要大喜大悲,别好好的喜事,变成了悲事。”段祐言把裴望舒母亲抢救回来,劝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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