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少年眼角泛红地给他翻动着照片,示意自己看向他将亮度调到最高的手机屏幕,宫渝缓缓吸了口气。
何苦呢。
“你看这个,哥,你看这是你亲口答应我的。”
关珩点了好几下屏幕中间的三角,想要播放录制的视频,奈何不知道是手机屏幕出现了什么故障,还是手上的温度太凉。
总之他连着点了很多次,视频才开始播放起来。
宫渝不可避免地被画面里的声音吸引。
“哥哥,新年快乐呀~”
估计关珩没怎么用自拍的角度拍过视频和照片,所以录视频的时候,镜头直接是贴着脸怼过来的,不过幸亏他的长相能够轻松扛得住没有任何加持功能的前摄镜头,让画面不至于会变得难以入眼。
宫渝在镜头里的样子傻傻的,明显是喝多了酒之后,关珩趁着他没有反击之力才拍下来的。
“小关,新年快乐,这是你的压,压岁钱……”
宫渝从大红色的外套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关珩,郁闷地捏捏关珩的脸,抱怨道:
“其实,去年……去年的要更多一点,今年……因为出了车祸之后,我们就没再出去,我也没法儿……没法儿给你再办一张卡了……”
关珩笑着收下宫渝手中的大红包,亲了亲他的嘴唇表示感谢,紧接着就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掏出了一个不算厚的红包,塞还到宫渝的手中,“这是哥哥的压岁钱~祝哥哥越来越胖,身体健康,让我陪着你到长命百岁~”
宫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嘟嘟囔囔道:
“那个……卡虽然没有办成,不过在我……之前,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录制视频的时候,正是电视里春晚的倒计时时间,关珩压根儿就没能听清宫渝到底说了什么,即使在后来他将视频的声音调到最大,也没能分析出宫渝那句“我”之后,究竟说了什么话。
宫渝自然知道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他淡淡地移开目光,甚至还在关珩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似有若无地嗤笑了一声。
“太幼稚了,没意思。”
播放这段视频的时候,关珩望着宫渝的眼睛里除了水光,只剩下了满当当的爱意。
他没有看屏幕,而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宫渝的脸,企图在男人冷冰冰的视线中瞧出一丝丝对自己的情分。
可关珩什么都没有看到。
“陪你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宫渝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趣事一样,懒洋洋地靠在身侧的楼梯扶手上,垂眸俯视着关珩:
“你自己跟我签的合同,你忘了?”
关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宫渝,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哥你这样说真的很伤人心。”
作为影帝,宫渝的演技实在太过精湛,以至于关珩实在分不清这么久以来,到底对他表现出喜欢的那个是真正的宫渝,还是现在一脸绝情的样子是真正的宫渝。
可无论哪个,都让此时的关珩倍感绝望。
宫渝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至少在他的印象里不该是这样。
关珩说的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因此不免显得有些天真直率。
宫渝恶人做到底,不甚在意地弯起嘴角笑道:
“你拿了钱,还上了个够,有什么可伤心难受的?”
听宫渝将他俩的关系说得如此不堪,关珩实在有点听不下去。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几大步抓住宫渝的衣领,将他按在楼梯扶手上,毫不回避地盯着宫渝的眼睛怒道:
“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就对我说,不用拿这些肮脏的词汇来侮辱你自己。”
宫渝眸光微闪,几乎在下一秒就要破防,将事实对关珩和盘托出。
幸好在临界点的时候堪堪忍住,摇头否认道:
“你之前也说过,我们做演员的,对感情最是看得开,甚至说的难听一点儿,无非是为了某种……方面上的快乐,根本涉及不到感情。”
关珩抓着宫渝领口的手指松了几分力道,愣愣地瞅着他水亮的瞳孔。
宫渝把手按在关珩的手指上,轻轻拨弄掉关珩对他的桎梏,站直身子接着说道:
“所以……你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时,是不是有点太抬举自己了?”
关珩耙了把头发,深呼吸几下,还是说不出来什么,只是看着宫渝的眼神从热忱逐渐冷却成失望。
他点点头,苦涩地笑了一声。
“行,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关弈迈心疼弟弟:我头一次觉得我弟弟有点惨了
方特助粗略分析:我觉得弟妹马上就要追夫火葬场了
关小弟紧随其后:大哥,我感觉二哥掉马的时候,场面一定很惨烈
关弈迈摩拳擦掌:我突然不心疼他了,妈,快让他掉马
守格利特·约拉斯:好的,爸爸的乖儿子
31号了兄弟们,最后一天的生发液啦,快砸我!(明天就让小渝知道自己死不掉了,回头去哄伤心欲绝的小绿茶~~~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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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跟关珩这样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相比,宫渝的力气显然要小很多,就算用了不是那么激烈的动作挣扎一番,宫渝也难免喘得有些急促。
他努力平复着不断起伏的胸膛,尽量将呼吸调整得缓慢一些,然后镇静地盯着关珩的眼睛:
“好啊,再见。”
关珩最后深深地看了宫渝一眼,转过身的同时,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朝门口走去。
宫渝手指一僵,逐渐攥握成拳置于身侧。
关珩抬腿朝外面走着,但是他的脚步还是很慢,看上去像是在给宫渝挽留他的机会。
直到将手按在门把手上,也没有听到宫渝的声音。
关珩低低讽笑一声,似是对自己,又仿佛是对身后的宫渝。
厚重的大门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宫渝的身子一颤,得握住楼梯扶手才能堪堪让自己站得稳一点。
都结束了。
他合该觉得轻松的。
.
生活恢复到了没有关珩之前的样子。
猫也没有了。
浑噩间,宫渝总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前世。
那时候的他也像现在这样的一无所有,静静等待死神的到来。
不过那时候他心存希冀,而现在……
宫渝喝了口酒,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眯着眼睛看窗外的朝阳。
都说熬夜对身体不好,但对这个时候的他来说,这样明朗的阳光,当真是多看一眼是一眼。
总以为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可现在有了充足的时间后,宫渝又觉得无事可做。
不对,还有一件事。
宫渝查了一下财院拍毕业照的日期,不算为难人,正好在他生日的前四天。
六月二十号。
宫渝将车停在校门口,去最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香槟玫瑰放进车里。
他坐在驾驶座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深绿色的花叶,想象着这束花被关珩抱在怀里的样子。
就算有发生意外的危险,他也想来亲自看看关珩的毕业典礼。
他想把喜欢的少年这一生中最值得记录的样子,牢牢地刻印在脑海里。
玫瑰的气味微微发苦,弥漫在逼仄的空间里,让宫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知是因为什么,宫渝突然趴在方向盘上咳嗽起来,一下比一下用力,到后来几乎是有些撕心离肺的意味。
再抬头,沉静的眼底已浸满了水光。
六月,正是玫瑰的花期,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一大束香槟玫瑰的正中,插着一朵干干净净的白玫瑰。
宫渝小心翼翼地捻着那朵白玫瑰的花茎,低头嗅嗅。
关珩向他求婚的那天,客厅里铺满了盛放的玫瑰,放眼望去,尽是让人多看一下都觉得是对其亵渎的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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