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亦可平(31)
子锋这才恍然大悟般,重点却继续不对,“是我。但那不是偷袭,我是光明正大的俘虏你的。”
而且那时候,子锋战斗后血液沸腾止不住,又中了些蛇的淫毒催化,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战斗力其实已经下降了一大截,却还是把方征制住了。对于战利品的认定,不该有任何异议。
而且子锋刻了自己的标记在兕角上,这些天方征一直把兕角带在身边,又如此听话。子锋还以为方征接受态度良好,搞了半天……根本不知道?
方征觉得自己算是个豁得出去的人,但是这种不要脸他自叹弗如。
“俘虏我?所以呢?”方征全身因剧怒而颤抖。
他刚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和杀气,血冲头顶,不假思索就做了。此刻捏着拳头的手指依然在发出咔擦声音。
冲动了,不应该暴露,本来应该从长计议。待在这个战争机器面前太危险了。而且一时半会……逃不掉,他根本没办法逃过这人的力道和速度,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怎么办?方征脑中被怒火和恐惧搅得纷乱,不行,他必须想办法。
子锋听到方征的反问,道:“所以……?你就是我的了呀。”子锋制住方征,表情依然困惑,这件事在他的认知里变得古怪极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不可思议愣问,“你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想杀我?”
那天方征在河边提醒,子锋当时还挺感动,这个战败者……竟然会提醒他?还会主动给他包扎伤口?
所以子锋也尝试对他好一些,给他烤肉吃,还送了两颗种子。毕竟方征也有点本事,收这么个战败者为自己服务,也不用搞得太残酷。
那些时刻,子锋心里甚至涌现出一些难得的温柔。
不过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可不许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原来只是误会。果然跟别人告诉子锋的一样:战败者都很不老实,通常会对他们充满恨意。方征没认出子锋就是那天的人,所以没有展露恨意罢了。
方征在心里说:不止想杀你,还想把你的尸体分块。浑身都冒着煞气,那种恨意太强烈了,掩都掩不住。
“这不是你自己刚才说的不教而诛吗?”子锋又说出让方征吐血三升的话。
“这能一样吗!?”方征简直七窍生烟,忍不住道,“这种事会让人生气你不懂吗?”
子锋又怔住了,疑惑:“生气?可那天你还对我说不要走。”
子锋本意是想找个女人解决蛇毒,但那天发现认错了,男人下面找不到缝,无法泻火。他非常郁闷,只好把方征推开。
但是方征居然还在昏迷中搂着他,叫“不要走”。子锋当时真是一筹莫展。他身体热极了,又不知怎么办,很狼狈才松开。
当时还觉得,这个战败者怎么那么依赖人啊。
方征惊愕地想我都被你捏脊椎骨动不了,还说个鬼?就算说了梦话能当真?不要脸的牙签太监,没唧唧的男人果然容易变态,都胡编乱造脑补了什么东西。
子锋眼神逐渐清冷下去,“你这人真的好奇怪,说法一套又一套的,却说话不算数。”
方征猛然之间直觉危险,然而他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子锋大步流星瞬间逼近,快得叫人看不清。狠狠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折到背后。
子锋贴在方征背后,一手依然把他的胳膊反折,大片带着热度的雄性气息躯体近在咫尺,一字一顿道:“原来你到现在还不懂这件事——没关系,我觉得你那个故事很好,我不会‘不教而诛’——我告诉你,那天你被我打败了,你就是我的俘虏,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做。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会狠狠惩罚你。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方征浑身颤栗,内心一阵绝望:完了,牙签太监又要把他当女人用,他又要被日了。
第20章
方征内心万匹草泥马轰雷般碾过。在小河边就不该提醒!让这家伙被蛇巫耳朵上的小金蛇咬死就好了!
但方征是谁,他精明、会忍耐、一肚子坏水,刚才骤然太激动才冲动,等意识到处境,他回笼的理智立刻分析清楚了状况。
现在没法硬来,他打不过子锋。.
他就像被一头猛兽从背后摁住,这头猛兽随时都可能杀人。
虽然方征内心波澜依然狂狼骇生,但现在里子面子都没用,要活下去,他只能假意屈服,答应做子锋的战俘。忍耐着,总会找到下手报复的机会。
“我……我知道了。我是你的,你先放手。”方征觉得这个姿势很危险,要是对方忽然兴起又把他日一顿怎么办?虽然牙签插进去不痛,但很屈辱。而且这个太监有咬人的癖好,把他肩咬得好痛。
子锋果然放了手,依然在打量他,“你还是想杀我。”他看着方征的眼神,忽然露出浅淡笑容,“那你就试试吧。”
那笑容虽然浅,但却透着狂妄般的笃定。
强者为尊,如果被战俘杀了,那他也没什么怨言。
瞒不过子锋,索性就不瞒,但也没必要继续激怒野兽。方征收敛了那副要杀人的眼神,起身往外走去。
“逃跑?外面都是伏兵。”子锋告诉方征,“那天我急着回来杀大蛇。带不动你。但进出道路都汇在这个部落。知道你不久就来。你走不掉。”
方征道:“我不逃跑,我去找绳子,不是要一个很大的背包么。”
这副平静蛰伏的模样,可真有意思。子锋摸着下巴想。
方征一直走到对方看不到的角落,才一拳狠狠击在树上,他眼中都是翻滚的暴戾狠色,拳眼攥得死死的,捏出青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要把这个战争机器狂人一片一片地削皮挫骨,折磨至死。这股恨意如此强烈占据他全副心神,可以成为他赖以生存的毒汁。他神经质地低笑起来,很好,非常好,终于找到了第一件在这个上古时代的陌生时空值得期待的事:那就是子锋死的样子。
方征眼珠一转,武力值打不过子锋,他可以来阴的。
是时候和那两位不受保护的长老聊一聊了。
当然,去找长老之前,方征并没有置子锋的吩咐于不顾。他搜刮了一圈那几间被大蛇吃掉的屋主的家,找到一大堆皮草、粗绳,然后丢给绩六。她做工特别快,但是材料不够,正在到处找绳子。
“都给你,给我做个大背包和衣服。剩下的材料你自己用。”方征使唤她。
绩六一颗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充满动力地开始做工。
“你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在方征准备离开时,回头望去,绩六有些慌张,没想到自己真的问出来了。
方征打量她,这个原始部落十七八岁的女孩,长得跟后世三四十岁的女人差不多,脸上有了细细皱纹,那双手也因为长期的劳作而枯瘦。他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面之缘的姚姐。
“太苦了。”方征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他理论上有一个养母,是方研究员的爱人,却死得很早。在方研究员收养他的前一年,就过世了。所以方征从来没见过她,只见过几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清秀的少女,穿着军大衣,显得朝气蓬勃,和方研究员刚结婚一年就因工殉职。每到她的祭日,方研究员就会很难过。
方征从小就受了影响,他精神世界都是方研究员这个单亲父亲带给他的,严重割裂了和女人的联系。没有体验过女性长辈的照顾,却要目睹和承受失去女性长辈的悲伤,在他看来,那张结婚证所代表的契约关系就像一个牢笼把方研究员锁在其中,使得方征成长后尽力逃避两性关系。这就是他不喜欢女人的童年根源了。
方征走进公社里,找到了两位长老。
他们正在调配一种奇特的药,给公社里的婴儿服用,使得婴儿们暂时沉睡宛如假死。不需要进食,呼吸需要的空气也很少,能维持数日。他们预备把婴儿藏起来盖住,如果起事成功后他们还能回来,就把他们救活。
这种药用多了危害大,但所有人都要冒险,包括这些孩子,能不能活下去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