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152)
像是窥得了她心中所想。清酒解开斗篷一扬,将鱼儿从头盖住,她自己也钻到这披风里,凑到鱼儿面前,吻住了她。
末了,还舔了舔她的嘴角。
两人上半身被披风遮住,众人看在眼里虽然觉得怪异,也猜想不到她们在做什么。
君临问道:“姒雪啊,那人是谁?在拉着鱼儿说悄悄话么?为什么还要挡住?这是什么时候,这样胡闹,也太不把战场当回事了。”
君姒雪认出是清酒,便料得两人在干什么,君临问起,她脸上诡异的一红,不知如何答君临的话。
清酒抽身。披风从鱼儿头上滑落到肩头,鱼儿一手抓着,望向清酒,见她噙着笑,唇瓣在火光里显得水润,一双眸子也被这火焰烧的温热,烫着她的心。
鱼儿忽然想起,眼前这人原本是个肆意的人。
只不过六年阔别,又是隐忍遮瞒身份,又是缠绵病榻,一重重枷锁缚住了她的羽翼。
鱼儿忍不住内心的悸动,顾不得在人前,倾身抱住了她。
她一想起往日经历,仍是后怕,也觉得心疼,现在终于能与这人厮守终生了,她心里便更加珍惜,也甜蜜欢喜,飘飘然到觉得有些不真实。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也没有去理会旁人。
直到一旁响起咳嗽声,清酒淡淡的一眼瞥过去。
阳春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一侧,原来是解千愁过来了。
解千愁站在一旁,打量着两人,目光困惑。
他是知道自己徒儿与这清酒丫头关系匪浅,两个女娃娃搂搂抱抱好像也是寻常,但这两人做起来怎么就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呢?
鱼儿倒是大大方方,向解千愁唤道:“师父。”
解千愁笑道:“久别重逢罢,是很欢喜,但叙旧还是留到解决麻烦后,怎么样?”
他虽然好奇,但也不愿多干涩,毕竟都是年轻人的事,他这个老头子就不讨人嫌的多管闲事了。
阳春腿伤了,他被齐大柱背在背上,手脚一起动弹,欢快极了,问道:“解老前
辈,你跟清酒姑娘一道来的,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像是不到最后关头不肯出场一样。”
他见解千愁和清酒都来了,带着鬼门的人,神兵天降。
虽说人多了,也不见得能把那些行尸解决,但他心里一直对两人怀有极大的敬意,觉得这两人无所不能,所以还身在战场,却像已经万事无虞,将先前的恐惧都抛开了,竟也能在这战场上闲谈起来。
解千愁呵呵笑道:“老头子倒是很着急,想要早些来,但这清酒丫头莽的很,竟然要去鬼门谈买卖,她大病初愈,那种地方,老头子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过去,所以与她一道去了趟江南。”
阳春道:“这么说来,鬼门真是清酒姑娘你请过来的!”
阳春虽听说过鬼门做生意的规矩,也仍旧惊讶不已。
他想清酒姑娘与鬼门的关系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清酒对于鬼门来说是叛徒,鬼门对于叛徒一向是赶尽杀绝。而鬼门对于清酒来说虽有恩师,但也有仇人。
当初在成王墓里的清酒与刀鬼和鬼手的较量他还记得,那恨意是人都看得出来,打的那样不要命。
可六年前,又偏偏是鬼门救了清酒一命,六年后,鬼门又愿意出手相助。
这种又惜又恨,相爱相杀,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阳春心里直泛嘀咕。清酒姑娘也是什么人都敢找,鬼门也真是什么生意都敢接。
齐天柱看了一看,这次鬼门出动的规模不小,他道:“清酒,你怎么请动的他们?”
他对鬼门还不如阳春了解,因而十分奇怪,还有些戒备,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形势严峻,再受不得一点冲击,所以要小心着些。
其实他的怀疑也有道理,他们与鬼门之间无恩,甚至是有恨,鬼门怎么就愿意出动这么多人相助,要知道这行尸不好对付,一战之下必要损伤,不是得不偿失么。
“封喉剑,玄机楼的情报网,钱。”清酒反手一剑解决背后攻来的行尸,伸着三根手指,说一句放下一指。
阳春几乎要从齐天柱背上跳下来,他道:“封喉剑,清酒姑娘,你怎么能将封喉剑给他们?”
清酒闻言,平持着剑,瞧了一眼:“这是什么好东西么,他们既然要,为什么不给他们,倒是省了我一个麻烦。本来六年之前救我,其中一个默认的条件便是我死后,封喉剑归鬼门所有……”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他们以为她命不久矣,谁知她解了蛊,死不成了,按着规矩,这封喉剑便还不能是鬼门的,而现在让她死,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说这封喉剑他们一时半会儿拿不到手。
权衡之下,重新交易。
而玄机楼的情报网是鬼门一早垂涎的,利字当头,鬼门倒是很愿意做这交易。
阳春觉得封喉剑这样的宝贝给出去挺可惜的,但终究是清酒的东西,她好似不愿谈,他就避开了这话题,另说道:“这玄机楼的情报网,就算灭了玄机楼,群雄怎会允许这好处全给鬼门占去,还有,请的出五鬼,这银钱想必也不少罢,清酒姑娘,你打算如何解决啊?”
清酒笑眯眯的看向鱼儿道:“解老前辈、名剑山庄、九霄山庄在武林中这样大的威望,鱼儿和解老前辈总能想法子解决的,至于钱嘛,花莲应该拿的出手,再若不然,名剑山庄那么大产业……”
齐天柱无奈道:“清酒,这银钱和威望好歹都是别家的,咱们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事先和他们商量一下……”
“别家的吗?”清酒意味不明的笑。
齐天柱一怔,想到什么,神情几度变换,最后显得有些怪异。清酒已道:“这不是事出紧急
,来不及商量嘛。”
解千愁:“……”清酒事先也没有跟他商量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说。
鱼儿听觉仍是模糊,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见她对自己笑,便也回以一笑,惹得清酒心里一痒,上前摸了摸她。
解千愁咳嗽了两声,说道:“清酒丫头,你也没跟我说过啊。这三样东西都给鬼门得了去,鬼门势力大增,它亦正亦邪,倘若有一天它似凌云这般丧心病狂,武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清酒笑着,却是对着鱼儿笑的,她的语气不咸不淡:“那时就与我无关了。”
“额……”
齐天柱和阳春也想起她往日的脾性来,与‘知还’相处了一段时日,倒忘了她本来是怎么样一个人了。齐天柱叹道:“俗话说明日事明日忧,这些事不论怎么着,也得把今日先度过再说,凌云不死,这些也就都还谈不上。”
“哎哟!”阳春怪叫一声,说道:“凌云还在谷后呢,也不知道花莲兄弟带人截住他没有,清酒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想到清酒和凌云的私仇,清酒是一定想要亲自解决他的。
“我去会会他。”那些事沉淀已有二十年了,是时候解决了,凌云这样的人,她不想为了他悒郁半生。
清酒转身要走。鱼儿对先前的谈话听的不清,虽只模模糊糊知道一个大概,但也知道清酒现在要去做什么。
她抓住她的一只手,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阳春向鱼儿挥手,吸引她的注意,而后怕她听不清,夸张的做着口形:“鱼儿姑娘!清酒姑娘是要去对付凌云,知道吗,对付凌云!”
他以为鱼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怕清酒一人危险,所以要跟着去,但实际上报仇这种事还是应当清酒一人来,他想清酒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却没料到清酒思忖了一会儿,向鱼儿笑道:“你确实也应该去,如今这家仇你也得担上一份。”
鱼儿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但看她神情知道她是答应了。
齐天柱和阳春听到清酒的话,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解千愁听着这话就觉得很奇怪了,什么叫家仇你也得担上一份,这算什么意思?不由得多想,管不住嘴要问的时候。清酒忽然说道:“这里就麻烦解前辈多照看着些了,我师父她是个疯性子,没有分寸,她失控的时候,你老拉着她些。”
话刚一说完,那头琴声连响,激昂迅疾,如狂风暴雨,这琴声之中又还夹杂着琴鬼的疯笑,他们离得远都被激的心血翻涌,很是不适。
她这琴声是无差别攻击,虽是在斗行尸,但周围的人也被影响,痛苦不堪,她做事一向不顾旁人,不仅不去理会,内力倒使的更多。
“哎哟,冤孽!”解千愁只得将要问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只来得及向两人嘱咐一句:“万事小心。”便去那边收拾烂摊子。
清酒又问齐天柱道:“麟趾在哪里?”
“大概也在后谷。”
“齐大哥,你去找花莲,让他找到麟趾,一起去解决藏在暗处驱动行尸的人,麟趾虽不认得路,寻人倒是好手。”
“好。”
清酒交代完后,握住鱼儿的手,一起往谷后而去。
第146章 之子于归(八)
清酒和鱼儿没到谷后便遇着了凌云, 就在花田之中,天上的雪徐徐下着, 田中满堆玉蕊, 隆冬的天,倒也像是开了一地雪白的花。
凌云持着哀鸿,唤道:“肆儿。”语声温柔,仿若他跟面前这人没有血海深仇,很亲昵似的。
鱼儿双耳虽还在痛, 听力已渐渐恢复,听到这一声‘肆儿’,看着凌云故作温存的神情,心里冷怒,气愤到胃里一抽,很是不适。
若不知这人本性,这人是十足的淳良温柔,但瞧清其贪婪险恶之后,见他这样作态, 就觉得恶心。鱼儿握着清酒的手便不自禁用力。
清酒眸光清浅,淡淡的睨着他。
在六年之前, 她会被这一声惹怒,恨不得将他撕碎了。他所有的血都不够填那十四年来的怨憎。
如今倒好了,像是超脱了一般,心里虽然还是恨他,但能平心和气的面对。
苦缘大师曾说这人生有八苦, 你要比别人多承受一倍,但若能堪破了,便能得大自在。
在死生一线之上挣扎,她依着鱼儿,直觉得多活一天也是好的,若能重来,她想好好的跟她一起活下去,忽然的就想起了她姑姑说过的话。
那一刻她才真的将那话记在了心里。
与挚爱别离,与仇人相会,求不得长相厮守,彷徨无措之际,忽然迎来一缕生机,历经生死,她豁然开朗,终究明了,因而现在放得下。
对于凌云的挑衅,她能漠然处之,倒是先注意了鱼儿的怨愤,拍了拍她的手背。
清酒抽出背后的封喉剑来,挽了个剑花,举着剑顺着剑身看了一眼,瞥向凌云,讥嘲的笑道:“千秋,这就是你要的封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