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15)
眼前乔凛微微欠身,朝赵绩理伸出了手:“那小小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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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也已经是夏天,午后的温度并不低。赵绩理看着将自己甩在了后面的乔凛,终于忍无可忍地跳下了自行车,愤愤地松开了握着车把的手,将车往路边一丢。
“怎么了?”骑在前面的乔凛闻声回过了头,见状也单腿落地停了下来,回头问着:“别乱丢啊,车待会儿还要还的,坏了要赔的!”
“你有病吧?”赵绩理狠狠剜了乔凛一眼,走到一旁人行道上,靠在了一棵树边:“没钱就不要出来啊?我骑不动了。”
“你不是也没钱吗?只能这样啊小祖宗,我们家管钱很严的。我还以为是你肯定会有钱,谁知道???”乔凛面色复杂地停好了自己的车,又把赵绩理那辆扶了起来:“谁知道你全身上下只带一块钱就敢出门?”
“那你不带钱还敢出门?你有病吗?”赵绩理没好气地说着:“我不去了。”
她说着就开始往一旁的公交车站走:“我回去了。你自己爱骑几公里就继续骑吧。”
乔凛立马追了上去:“别啊?别啊。这样吧,我载你行不行?你不用骑了好不好?”
赵绩理将信将疑地看着那辆没有后座的共享自行车:“你载我?”
乔凛翘起唇角,挑眉笑着说:“对啊,你站在后轮胎那个,这个,你看见了没?站在这个上面,我载你。”
赵绩理看着那两个突出来的螺丝钉,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站人的,便抬头冷眼看着乔凛:“……”
乔凛将手上一串串的手链手环都摘了下来,扔进了背包里:“走吧?你现在回去是想回去哪儿?就你那一块钱,现在回了学校晚上怎么回家?等等,你不会是想回家吧?现在回家也太早了吧?”
“我就不能有人来接?”赵绩理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乔凛。
乔凛耸了耸肩:“Whatever,你要是有人接,怎么不见有人送?你不是真的要回家吧?”
赵绩理当然不想回那个“家”。她沉默着看了乔凛片刻,面色冷得仿佛能冻死人,却还是掐着乔凛的肩膀,站上了自行车。
乔凛这个人是什么人、有什么心思,赵绩理此刻全都不在乎。她不想知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她却知道,这个人可以带着她逃离想要逃离的人,走向她想要走上的路。
那是一条什么路呢?逃课,厮混,无所事事,做一个叛逆又无用的少年混混?
那她倒是非常像了。赵绩理有些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乔凛,却到底还是没有松开手。
秦绝珩的样子又浮现在了赵绩理眼前。
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呢?赵绩理想到了背包里关了机的手机,露出了玩味又乖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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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绩理想得确实没有错,除了稍微话多一些,乔凛确实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少年混混。
她看着乔凛将小腿架上了酒吧卡座的桌面,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的模样,一时生出了些许恍惚。
乔凛盯着赵绩理的脸看了看,半晌噗嗤笑了一声,将烟别在了耳后,放下了腿凑近她问道:“喂,怕了?”
赵绩理没有多余的反应,也坐了下来,十分冷淡地看了乔凛一眼。
“你猜我为什么要带你出来?”乔凛凑得离赵绩理很近,眼下到了阴暗封闭的室内,乔凛方才的开朗神色全都隐匿无踪。透过她漆黑的瞳仁,赵绩理感到了些阴鸷。
“关我什么事?”赵绩理无所谓地伸手,将她耳后的烟抽了下来,夹在指缝间端详着。
“哈。”乔凛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指尖虚虚地朝一旁整齐摆放的酒水划了划,最终握起了一只长瓶。
赵绩理冷眼看着乔凛将那只瓶子在桌沿上反复轻敲,抱臂问道:“你信不信?在你敲破那只瓶子之前,我就能让你拿不起它。”
乔凛显然没想到赵绩理会放这样的狠话,愣了半秒后哈哈笑了几声:“你有病吗?你是说要剁我的手?哈哈哈?”
但下一秒,她看着赵绩理抵在她手腕上的蝴.蝶.刀,笑声就小了下来。
“……”
好像踢到了钢板?乔凛不是不知道赵绩理脾气差,但她本身也并不是善茬,便也并没有多在意。
“早知道你不是什么乖学生。”乔凛没所谓地松开了五指,酒瓶在桌上滚了一圈,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我和璧姐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虚伪的菟丝花?”乔凛上下打量着赵绩理,将手猛地从赵绩理手里抽了出来:“还是你在我和璧姐面前装乖巧骗她?”
“什么有的没的?”赵绩理皱了皱鼻子,将刀收了回去,防备地打量着乔凛。
“我和璧姐啊,不是因为她喜欢你,所以才被你家小秦总赶出了我们江市吗?”乔凛恨恨地盯着赵绩理看,手上的打火机点了又灭,灭了又点,明暗交替间火苗升腾。
“谁说她喜欢我?”赵绩理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眼乔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配角比较朋克太妹(?),我爱她!抱起来飞奔跑掉。
今天报了六月份的考试,要开始复习了跪地哭。
第18章 无趣
时间已经是夜里八点,秦绝珩面色冰冷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手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绩理专有的铃声才终于响了起来。秦绝珩几乎是立刻便接起了电话,她屏住了呼吸静默片刻,忍着怒火压低声音对那头问道:“你在哪里?”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秦绝珩听着那头嘈杂的声音,额角都跳了跳。
这分明是酒吧里才有的喧嚣,可是赵绩理这样一个向来正经乖巧的孩子,究竟为什么会逃课半天跑去酒吧?
秦绝珩继续质问着:“赵绩理,你在哪里?”
先入耳的是一串轻笑。那笑声里仿佛含着十分快意,清脆又澄澈,是秦绝珩许久不曾听到过的声音。赵绩理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呢?
她回想起了那个昏黑的、漂浮着提琴曲音的夜,想起了那个夜里她第一次仓皇而又错误的逃避。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开始。
秦绝珩为赵绩理的这一阵笑而感到了无边的恍惚,直到赵绩理略有些飘的声音传来。
“姨姨想我了吗?”
她的声音仿佛含着十分愉悦,但那愉悦扭曲又病态,让秦绝珩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赵绩理,你在做什么?”秦绝珩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磕了药,一阵惊慌的忧虑袭上了心头:“你在哪里!?你要是敢再做什么出格事,我……”
“你就怎么样?”赵绩理笑着趴在桌面上,指尖拨弄着眼前空了的酒瓶,将细长的瓶口一下下点磕在桌面上,发出沉闷而有规律的响声:“你想让我怎么样呢?姨姨?”
“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偏不。”赵绩理恣意地笑着,清泠泠的笑声从电话那头灼痛了秦绝珩的耳根:“我偏不,我就不。”
赵绩理拍开了乔凛递酒的手,向后重重倒在了沙发椅上,笑得眉眼弯弯,是足以俘获任何见者的绝好姿色:“但姨姨你不要担心哦,我马上就回来了。”
她说完便将手机移开了耳边,果断地按下了结束通话,丝毫不管秦绝珩的反应。
乔凛也有些不清醒,见她挂了电话,便趴在桌面上给她递了最后一杯酒。
“来来来,喝完我们走。”乔凛口齿有些不清晰,手中的酒也洒了一些在赵绩理白皙的手腕上,但赵绩理丝毫也不在意,接过来便喝了下去,两个人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乔凛挥手和酒吧老板道了别,也不知道是赊账还是免单,两个人就这样直接走出了酒吧门口。
“你看,我还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什么时候回去呢。”赵绩理感受到了酒吧外的夜风,神志回复了几分清醒,摇了摇手里又关了机的手机,笑着对乔凛说。
“真想不到我璧姐居然喜欢那个老禽兽。”乔凛嘀咕着,啧啧摇头:“可惜了我璧姐。啊,不。可惜了我。没有璧姐,我以后怎么办啊!”
乔凛苦恼地靠在了路边的灯柱上,拨了拨手链,黑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泽。
“喂,”赵绩理猛地伸手抓住了乔凛的手指,“这个指甲,哪儿做的。”
“你感兴趣啊。”乔凛喝多了,口齿有些不清,笑嘻嘻地反握住了赵绩理的手:“老子为什么要告诉你。呸你娘的秦家人,害我璧姐。”
乔凛确实是喝多了,忽然间就开始骂人。赵绩理皱了皱眉,嘁了一声:“我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嗯?别啊,别。”乔凛迷迷瞪瞪的,说出来的话不经大脑,却到底也看得出来赵绩理脸色不对:“我没骂你,行不行小祖宗?我再问你个事啊,哎,别走啊。”
赵绩理被乔凛抓住了背包带,皱着眉停了下来。
“什么事?”她将刮擦在脸颊上的柔软发丝拨到耳后,迎着路灯熹微的光线看向了乔凛。
“明天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乔凛上上下下盯着赵绩理打量了片刻,挑挑眉凑近她问道,“你来不来?”
赵绩理冷冷地看着乔凛,半晌后毫不留情地答道:“乔凛,你很粗俗,我不喜欢你。”
听到这个答案的乔凛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暴躁地答道:“我靠,谁喜欢你?你他娘以为我喜欢你吗?我只喜欢我璧姐,求求你不要那么自恋好不好?”
赵绩理抱臂看着她跳脚,似信非信地发出了一声:“——哦?”
“哦?哦!?哦你妈啊?”乔凛最讨厌人阴阳怪气,立刻就暴跳如雷:“要不是看你有点意思,谁稀罕跟你这种驴踢了的脾气玩?早就听璧姐说你们秦家人都是疯子,我他娘就算是粗俗死,也不想变成你们这幅阴阳怪气的傻x样!”
乔凛看着赵绩理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完全黑了下来,心里也不好受。
赵绩理还没等乔凛骂完,就立刻转身快步朝路边走开,乔凛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哎。我错了好不好?”乔凛心不甘情不愿地绕到了赵绩理身前,啧了一声:“我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当真?其实你挺有意思的,我喜欢和你一起玩。明天我带你去好地方,你去不去?”
赵绩理冷哼了一声:“不去。”
乔凛看透了赵绩理的口是心非,好笑地挥手:“行吧,明天再问你。那个,有人来接你吗?”
“没有。”赵绩理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将近晚间九点,她恍惚地回头想了想这整个下午和晚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到头来却发觉自己居然是真的荒废了这整整小半天。
无趣又好笑的情绪蔓延了开来,赵绩理微微摇了摇头,却见面前从酒吧后巷里疾驶出了两摩托,又疾停在了自己面前。
“……”赵绩理看着乔凛单腿撑在地上的模样,心里急聚起了一股气。
“乔凛,你知道你这是未成年酒驾吗!?”赵绩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却居然还是抬腿坐了上去,场面矛盾得令乔凛直接笑出了声。
“你怕死啊?”乔凛握紧了把手,嘁了一声。
赵绩理不出意外的并没有搭理她,夜晚的风一时随着车速提升而在耳边呼啸,赵绩理带着几分微醺,眼神迷离地穿过乔凛肩头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