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倒戈(3)
对方关上了门。祝乐辞绝望地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裹入被子里。
他筋疲力尽,身心都到了极限,无力去照顾或清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脏污,只是逃避般地想借着这被子与世隔绝。后方的疼痛伴随着身上其他部位被粗暴对待造成的不适一同进攻他的大脑,疲累则与它一同汹涌袭来,祝乐辞犹如身在火海旋涡之中,难能反抗,只能痛苦地啜泣着陷入了梦魇之中。
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
祝乐辞性格的性格说好听点是温柔耳根软,说难听点就是懦弱没主见。他自小便在孤儿院长大,习惯了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逆来顺受,挣扎着长大到了18岁,最终考入了大学。
这是他希望的开始。
他与柏赢的相遇称得上俗套,但对他而言则是难以言喻的美好。
由于经济条件困难,祝乐辞在开学之初便找了两份兼职,其中一份的工作地点在酒吧。偶然一次被酒醉的客人缠着不放,他犹豫着不敢拒绝的时候,是柏赢为他解了围。
明明看起来是同龄的人,对方却比他要高大许多,身形虽然还带着少年人的清瘦,却也有了成熟的、可靠的雏形。祝乐辞被完全挡在他的身后,只能傻傻地注视他的背影,直到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不能给客人太多难堪,小心翼翼地去拉了拉柏赢的衣角,道谢并劝阻。
上一刻还在为他解决麻烦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僵了僵,下一刻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目光锐利得似是审视。祝乐辞的眼中带着忧虑,甫一与对方的视线对上,又自觉低下头,声音柔和道:“谢谢你……”
他错过了对方复杂变换多次、最终沉淀在失望的眼神,只听对方道:“不用。”
祝乐辞鼓起勇气问:“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帮我……如,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有关系。”
他极少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平日里总自卑地将自己与其他人分隔开来,偶然被人主动帮助,心底便有了难言的冲动。但他不敢期许能得到对方的回答,只是像只鸵鸟一样,低着头,紧张得几乎要就地钻下去
“没什么,”对方道,“只不过你和我的朋友长得很像,顺手帮你一把而已。”
祝乐辞仔细将这件事记下来,心里明白自己是沾了其他人的光,甚至连带着感激了那位朋友。这是一个美好的小插曲,而在不久之后,他意外发现自己与那天帮了自己的人在同一所学校,这个插曲便翻过一章去,再起了新的音。
他大概拿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高的社交能力,打听到柏赢的名字与学院,得知对方学的正巧是自己当初没有考上的专业,于是努力地在自己那挤得满满的时间表里再找出一点空隙,到对方的课上去旁听。这样偶遇了两三次后,对方也不是瞎子,在某次下课后,漠然质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祝乐辞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柏赢的眼神深沉难辨,最后看他也憋不出个回答,不愿再面对这张脸,直接留下他一人,离开了。
【第四章】
这次之后,祝乐辞仍然继续着自己对柏赢的亲近,但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了,仅仅是远远地看着对方,哪怕是上课也只敢坐在教室的最后偷看。柏赢大部分时候是无视他的,但时不时也会看上一眼,脸色一次比一次更差。
这些祝乐辞自然有注意到,他羞愧又自惭,然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柏赢符合他心目中所有“完美”的标准,天生就像一个磁石,吸引他靠近,哪怕被排斥也在所不惜。
持续了将近两个月后,让情况发生转变的是柏赢那位朋友的来访。
祝乐辞对此是一无所知的,那天柏赢突然在下课后叫住他时他甚至被吓了一跳,在对方简短的几个字“带你见个人”之后便战战兢兢地跟着对方走。他心底不安,但难得与柏赢说上了话,这又让他激动不已。
这样的激动直到见到那位朋友后,才被对方那比柏赢更胜的冰冷气质浇灭了一些。
祝乐辞又重新回归到羞于见人的状态,低着头,只敢偷偷瞄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自己穿的是白衬衫,那人也同样,抬起头来时,露出的脸与自己有四分相似。
但又相去甚远。对方看起来年长他五六岁,带着一副薄薄的银边眼镜,面无表情嘴唇微抿,仅仅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凝视他,便能让人感受到难以形容的矜贵。
与自己相比几乎是云泥之别。
祝乐辞心底的自卑猛涨,一瞬间便淹没了他。柏赢刻意借口点菜出了包厢门,留他们二人面面相对,室内气氛一时间凝滞而尴尬,祝乐辞险些要把头埋到桌底去,蜷缩下去,不让对方看到自己。
这般僵持几分钟后,打破沉默的是对方。
“果然和我长得很像,能通过柏赢认识你也是一种缘分。”他的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方同喻。”
方同喻。
祝乐辞意识混混沌沌,难受地呻吟一声,被身体的不适折磨得从梦中醒来。他满头大汗,觉得自己置身于蒸炉之中,皮肤被烧灼,方才梦中的回忆只在他脑中停留了几秒,接着便被疼痛无情地驱逐。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恍恍惚惚之间,捕捉到一个坐在自己床边的人影。
那人仿佛正低头看着什么,察觉到他醒来,转头,视线放到他的身上。祝乐辞脑袋烧得一塌糊涂,求生本能让他呢喃出声,重复着“难受”和“救我”,近乎啜泣,努力伸着绵软无力的手向那人求救。
对方一时没有反应,他又不死心地往那儿靠了靠,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人才俯过身来,柔声道:“乐辞,你看看我是谁。”
是谁?
祝乐辞眼中困惑,理智余量不足,无力分辨。对方笑了笑,将手中手机伸过来,祝乐辞迷惘许久,才模模糊糊地听出它正在播放着视频,主角的声音无比熟悉。
他猝然缩回被子里,瑟瑟发抖起来。方同喻又恢复了那淡漠的表情,注视着他,一言不发,过了几分钟,突然站起身半跪上床,将祝乐辞揽到自己怀里。
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方同喻垂下眼帘,将手镣脚铐都解了,意味不明地抚弄那被摩擦得发红的手腕。
“先帮你清洗一下吧,”他看着对方紧闭的双眼和沾着泪珠的睫毛,低头出乎意料地亲了一下,“我帮你请了假。不发视频给柏赢的代价,之后再来讨也不迟。”
祝乐辞被方同喻按在浴缸中,温热的水覆过他的胸腹,却未能缓解半点痛苦。
对方的手在他的下方动作,灵巧又薄情,不紧不慢地将留在后穴中的秽物引导出,偶尔寻到他的敏感点微微用力按压,逼他发出细碎的喘息,偶尔又刻意撑在那先前经受了许多折磨的穴口,令他求饶地呻吟。
祝乐辞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为这样。他烧得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就算看清了方同喻的表情,也无法从中推导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他的心头一阵绝望。
方同喻在此时开口问:“难受吗?”
“嗯……嗯。”
他的胆怯回答没有得到回复,正在惴惴不安时,方同喻却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收回手,略微直起身。祝乐辞尽力睁大眼睛去看他,只能看到对方的面上毫无波澜,形状优美的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方同喻毫无疑问有一副极好的皮相,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便显得寒冷锋利,如同严冰雕成的花一般。祝乐辞恍惚之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的好友正像以前一样对他。
“同喻,”他颤抖道,“救我……”
“直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认不清吗?”
祝乐辞像濒死羔羊一样催眠自己:“你……你不一样……”
方同喻突然重重捶了一下浴缸壁,眼神暗下来。祝乐辞觉得脑中的火要烧穿神经了,痛苦得近乎啜泣了一声,不敢看方同喻,生怕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碎。
他赤身裸体,身上皮肤无一处干净,布满了情事的痕迹。方同喻看着他的惨状,难得地声音不稳,情绪外露,带着怒气:“你不觉得自己一厢情愿得令人厌恶吗?对柏赢是这样,只要柏赢勾勾手指,你就立刻倒贴上去对我也是这样,不管我对你态度多差劲,你都自顾自以为我在施舍你。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坚持着那个可笑的看法。我是你朋友?别开玩笑了——我最恨你这一点。”
方同喻顿声,尽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我抢走了你的柏赢——不,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你的。”他的声音里重新带上恶意,“柏赢说你像一只流浪的小狗,哪里有点粮食,就巴巴地往哪跑。施舍粮食的人只要流露一点点善意,你就要他当你的主人,把你带回家。就算给你吃的是剩饭,你也会把那当成山珍海味,心中还认为主人对你好得不得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两下,终于解了气,声音轻柔下来:“我让你到这儿来之前对你说,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对吧?”
祝乐辞蜷缩着,浴缸内的温水似乎没有温度,令他通体冰凉:“不……”
“你知道柏赢为什么会答应你吗?”方同喻强迫他抬头,“让我告诉你吧。”
祝乐辞感觉到对方放开了手,那双有力的手不容置喙地让他翻转过身,跪在浴缸内。他身体虚软无力,水的微小浮力多多少少帮了他一点,让他不至于整个人栽下去,留有余力悲哀惊恐地回头:“同喻!我,我不想听……啊!不要!!”
尾音几乎是尖叫了。那只离开他的后方不过几分钟的手指再次捅入,野蛮了许多,伴随着男人无情的话语:“他的生日,我第一次陪他喝了酒,之后送他回去,告诉他我去拿给他的生日礼物。很快地,为他的生日准备了一整天的你回了宿舍。你那天很开心对吧,得到了我的‘鼓励’,又拿自己攒了很久的钱为他买了贵重的生日礼物,最终一切都没有白费,你得偿所愿了,嗯?”
祝乐辞哀泣,往前爬妄图逃离,却轻而易举被那纤长手指的揉弄击溃。方同喻终于又轻笑了两声:“我听得很清楚的。那天晚上的他十分温柔,你的声音也比现在好听得多。你觉得自己第一次被爱了,却不知道柏赢只是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
【第五章】
方同喻这次比上一次温柔了许多,换了个手法,不再粗暴,言语也轻得如同绵雨,挟着毒汁,将祝乐辞折腾得几不欲生。发了烧的身体软热无力,在对方手下如同无骨的人偶,翻来覆去,喉中溢出不适又甜腻的呻吟,哭声断断续续,到最后再难能支撑,又一次晕了过去。
接着祝乐辞躺了整整两天。
遭受非人折磨的身体泛着高热,面颊烧红,苍白的嘴唇时而吐出游丝般的泣音。方同喻面无表情地照顾着他,偶尔手指放在他的脖子上,似乎有掐住它的冲动。下一刻便又收回来,咬着嘴唇,眼神阴霾。
方同喻甚至有一点颤抖,默念两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颇有些神经质地、仿佛想要验证什么地,将手再次放回那个地方。
接着手指抚摸那纤细的脖颈,沿着好看的下巴线条上移,到了那无血色的嘴唇。
柔软,干涩。半晌,他移开手,低头将自己的唇印上去。
他是与祝乐辞一同睡的——这也是第一次。对方因病痛而睡不安稳,如同一条蒸锅中的鱼,徒劳地扭动身体。方同喻将他禁锢在怀中,没有出声安慰或恐吓,只是紧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