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筠的孝子。
大壮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对应羽泽感到害怕,看见他就跟看见玩伴似的,应羽泽在适应狗身体的时候,大壮也适应了他,在他脚边转几圈,之后趴在周筠的拖鞋上,这样让它极聚安全感。
今晚没有变身,大壮晚上好久没这么睡过。
出于人道主义,应羽泽决定在这留宿一晚,一楼沙发凑活凑活一晚上就过去了,孙阿姨的房间让他住,他也不好意思。
周筠家他熟门熟路,什么东西放什么地方他一清二楚,在他家跟在自己家一样,闭嘴眼睛都知道门在哪。
但用人家东西还是得先征求一下对方意见。
周筠的床尾对着衣柜,衣柜最下层放着一床被子,他上次留宿盖的就是那一条。
应羽泽俯身,侧面他鼻梁如山峦高挺立体,“我用你一床被子行不行?”
周筠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周筠:……
很好,默认了。
应羽泽抱起那床被子去了一楼,又是熟悉的花瓷砖又是熟悉的长沙发,他长手长脚睡在上面有种睡棺材的感觉。
他睡眠质量一向好也不打呼,高一时候因为父母魔法对狙弄得一家鸡飞狗跳,应羽泽也生出过住校的心理。
可因为太过挑剔,最后打消这一念头,住校就要面对室友打呼噜,他还有轻度洁癖,一些状况他受不了。
时间走过午夜,屋内幽暗万籁俱寂,入秋蚊虫也不想夏夜那么多,应羽泽睡到一半觉得脸上湿乎乎有粘腻触感。
一睁眼看见了大壮的舌头。
应羽泽:……
午夜惊魂。
困意插上梦想的翅膀飞出天窗,应羽泽伸手把柯基举起来,“你做什么!”
“汪!”
“汪汪汪汪!”
柯基努力嚎叫,一张狗嘴都要打成快板,肥美的身体灵活像泥鳅一样在半空中乱扭,一双狗眼坚定的看着应羽泽,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奈何物种不同无法表达,只能靠叫声和剧烈扭动的身体表达。
可能是狗当久了,应羽泽理解了它着急的表现,“怎么了?”
柯基是从二楼跑下来的,他下一楼睡觉时,狗一直留在房间陪周筠。
应羽泽穿上鞋大步上了二楼,周筠房间门大敞,能听到里面周筠难受的呻吟。
他身上烧得滚烫,怎么睡也感受不到缓解痛苦,被子踢到腰,整个人侧躺贴住墙面感受凉意,驱赶身体上的高温。
应羽泽扳住他肩膀,周筠身上出了不少汗,果然是发烧了,睡前吃的药没有缓解他的病情,现在他身上烧得厉害,只能带人去医院。
应羽泽伸手轻拍他的脸,“周筠,醒醒。”
又捏捏胳膊晃晃肩,周筠才艰难睁开眼睛,看见应羽泽的第一句话是,“做梦了。”
你是做梦了,一开始还说梦话呢,现在睁开眼睛人还是迷糊的,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应羽泽想回答他,没等张口就见周筠看着他,眼中溢着一种情绪,虚弱地笑了起来。
“是个美梦。”
他笑容贪恋又满足,像年幼的孩子得到了棒棒糖,攥在手里不舍得吃,就算不吃光看着,心里也觉得甜。
月色不偏不倚洒在他身上,银白薄纱将他笼罩。
“真是个美梦。”
他喃喃自语,美梦让他觉得病痛变得香甜,眷恋的闭上眼睛不愿意醒。
是做了什么梦,应羽泽感着他身体呼吸的起伏,好奇让他不愿意醒来的梦境。
可现在最要紧的是送人去医院。
他手指扣住周筠的后颈,稍用力气捏了捏对方。
“周筠,别睡了,咱们去医院。”
身体的体感让周筠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梦,感官不由分说将他从美梦中拉出来,不给他自我调节的时间,冰冷的没有人情味。
他睁眼那一刻,瞬间找回了平时的理智,变成了最平常的周筠。
应羽泽见人醒了,捞过周筠脱下搭在椅子上的校服给人套,速战速决,最好下一秒两人就出现在医院。
上次给人穿衣服还是小时候给应胜君穿外套,手法生疏,这方面他可不是卖油翁。
弄好一切,应羽泽也没让周筠下地走,直接把人捞起来去外面,都烧得神志不清马上自燃了,走楼梯再跌下去。
这次他没让周筠坐后面,而是给他扣好头盔把人放前面,从后面环住他,萧瑟的秋夜他的胸膛炙热,心脏是不缺火种的火炉。
周筠昏昏沉沉,他知道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明明那么难受,他却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贪恋着却也无法真正享受,感冒啃食着他的灵魂,咬到他的咽喉,使他呼吸都倍感压力。
这么骑车不合规,应羽泽也管不了那么多,凌晨二点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车流,车速能提快一点。
“我加速你别害怕。”
给周筠打个预防针,怕把人吓到。
一路上周筠确实有些心惊肉跳,原来机车可以开到这么快,风驰电掣,耳边刮起了疾风,街边的树和路灯还来不及看清就已经落在了身后。
他抬起手不安地扣着应羽泽的手臂,他的手臂很有力量,因为骑车腰背下俯轻压在周筠背上。
“马上就到了。”
又过去几分钟,两人到了医院,下车时应羽泽才发现他没给人穿鞋和袜子。
这个年纪大多数人都带着马虎的标签,周筠那一双白净的脚可怜巴巴的晃在空中,泛红的脚趾蜷缩着,秋天夜凉又坐了一路车,现在估计都没知觉了。
应羽泽脱下鞋,“你穿我的。”
他穿袜子踩在地上,对于有些洁癖他有些煎熬,但病人优先。
周筠不要:“你穿,我光脚就行。”
不穿鞋?感冒还没好别再拉肚子。
应羽泽没如他愿,把人从车上拎下来,让人降落在他鞋上,周筠不愿意开始甚至发出难受的哼唧。
应羽泽警告他,“老实穿上,别等我收拾你。”
他很少有什么严肃正经的时候,平时对一切事物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语气凶,周筠手指扣着掌心把鞋穿上了。
应羽泽的鞋对周筠来说有些大,走路踢踏踢踏。
深夜跑急诊的人不在少数,带着孩子的母亲在取药窗口和报告自助打印机来回奔波,有酒后闹事头破血流被抬进来的和两人擦肩而过。
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流。
应羽泽带着周筠挂号去急诊,要说刚才闹着不穿鞋还有点力气,现在周筠坐在椅子上等待叫号彻底没了精神头。
排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他,值班医生带着口罩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嘴里询问他的状况。
周筠一五一十的说,他身体乏得受不了,眼睛都难受的红了,一副小孩要哭不哭的样。
医生给他开单子,“先去验血,等结果出来拿回来我给你开药吊水。”
验血来来回回折腾一趟又是一个小时候,有了医学结果,医生给开了几瓶药,让他们到窗口取,然后到五楼留观室掉水。
取好药,应羽泽手里拎着药带着周筠去五楼,进留观室之前周筠要想去厕所。
“要我陪你?”应羽泽问他。
周筠摇头,“我自己可以。”
生怕应羽泽跟上来一样,走出一步警惕回头看一眼,应羽泽还待在原地才往厕所的方向走。
洗过手出来,周筠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没事,我帮你举着,都是女的有啥的。”
是孙悄的声音。
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周筠站的位置较为隐蔽,寻着声音找去,只见孙悄高举胳膊提着一个药瓶和一个同样穿着保安服的女士走进女厕所。
上完厕所两人一定会回留观室。
应羽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周筠快步往他这边走来。
“怎么了?”
还不等他话问完,周筠一把扑倒他怀里,脸往应羽泽脖子上一埋。
“我看见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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