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仰着脖子张大嘴巴呼吸,昏暗中他看不清男人的神情,耳边除了剧烈心跳就是窗外唰唰细雨声,哪里还听得见别的。
“……什,什么话啊?”
储西烬似是不满意他的反应,掰回贺年的脸,继续吻他湿红的唇,又伸手替他擦去嘴角的唾液。
“说了半天全当耳旁风,是要学习,还是要我,好好说。”
后背死死抵进床垫,腰不断哆嗦着拱起,刚刚小腿抽过筋酸软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贺年嗓音里几乎参杂着哭声,指尖无措在储西烬背上抓挠,带着失神的茫然引人欺负。
“要你……”
“这会儿不学习了?”
“呜,不学了。”
“下次能不能听话点。”储西烬的声音里带着点禁欲又威严的管教感,让贺年不自觉想要认错。
给予严厉管教的同时,也有绝对的宠爱。
除此之外,这种床上亲密审问,更像是某种隐秘情.趣,让人觉得羞耻的同时还生了不可言说的神经上的刺激。
“我很听话的……”贺年每次认错总是很真诚,他眼睛里沁满泪水,忍着羞耻仰头贴近储西烬的耳朵催促。
“老公,我真的错了,我难受。”
“……”
理智彻底化为灰烬。
许是过度疲惫,加上身体舒服的要命,这一夜贺年睡得极好。
早上天蒙蒙亮,储西烬习惯搂着人睡觉,发现怀里空了下意识伸手寻人,摸空半天,一看手机才刚过五点。
他以为贺年去了洗手间,闭目养神等了半天也不见回来,便披着外套下床。
走廊里静悄悄的,唯独书房亮门缝里泄出暖光,桌上摊开好几厚厚的本书,贺年一只手托住下巴,微微抿着唇,神色认真地做笔记。
灯光将他漂亮的眉眼浸润地柔软。
储西烬在门口站了会儿,顺便把视线放在贺年腰上,果然不出两分钟就要换个姿势,心中万分无奈。
心里犹豫过,但他没办法阻拦一个努力上进的人,他得让贺年走向属于他自己最广阔的天空。
其次也不是不让贺年学,但哪能那么拼,只能严格管控好休息的时间,让袁姨多煲些有营养的汤,然后盯着人每顿多吃点。
袁姨照顾了储老夫人几十年,从贺年上大二才搬来这边别墅,也算得上是半个自家人,只要是交代过的事情,自然尽心尽力,每天做菜变着花样儿来。
日子眼看十月了,临近国考。
自从贺岑那年出事后,贺年每天打工兼职,在街上发传单,头顶着毒辣的太阳,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有时候他坐在路边看着来往的学生忍不住想,如果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踏入大学,那该多好啊。
受教育不断求学是幸福的事情,他喜欢外语,崇拜过同声翻译者,也非常满足于当个普通的老师。
后来正式步入大学,参加了各种高校联盟比赛,甚至是全国大赛,这些经历给予他更多空间探索自己的可能性。
面试那天,贺年出了大楼还觉得飘飘然,一切好像有点过于顺利,面试官竟然提到国考成绩,还问了他名字。
因为这事儿贺年别提多高兴了,性格一向内敛的人,破天荒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小旋风似的跑到储西烬面前,二话不说,就紧紧把人抱着。
微风和煦,万里无云,街道两旁微黄的梧桐树叶零星飘落铺在道路上。
下午袁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什么清蒸鲈鱼,酱板鸭,泡芙杏园卷,凤尾虾,油焖春笋,栗子糕……
“袁姨,您做的菜也太好吃了!”
“喜欢就多吃点!”
贺年眼尾上扬,吃东西脸颊鼓鼓的,又咕噜咕噜喝了小碗清炖鸽子汤,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他转头看储西烬,男人藏青色西装剪裁合衬,动作有条不絮地吃饭,手背上青筋脉络明晰,旁边的空椅上还丢着两分企划书。
贺年心中咯噔一下,不禁想起当初在公司员工餐厅吃饭那次。
那时候他说,毕业后想去先生公司,说想一起工作,而且后来储西烬还询问过他对从事外交工作的看法,都被他否决了。
因为爱的人不在那里,不想去。
他私自不讲承诺就做决定,好像忽略了先生的感受。
贺年把芦笋放进碗里,重新夹了块凤尾虾,还没等他动作,储西烬的手机响了,片刻后男人面色严肃地去了书房。
灵溪市进展的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刚下来的新政策,需要重新修改方案,市政府那边还有些手续要补充。
书房门掩着的,贺年探头轻轻推开门,看储西烬还在打电话,便把手里端的鱼汤放在书桌上,自己挨到男人旁边看着他,无声用唇语说了两个字。
“鱼汤。”
储西烬摇头,示意他喝,贺年也跟着摇头,说他自己已经喝过了。
书房里很安静,偶尔电话里传出汇报的工作内容,听声音好像是赵特助。
储西烬抽空腾出手喝了鱼汤,贺年见男人喝完后,收起碗下楼,又很快"噔噔噔"地跑回书房。
磨磨蹭蹭半天,他一会儿握住储西烬的手掌,一会儿把脑袋磕在男人肩膀上,就像只粘人的小狗似的拱来拱去。
挂了电话,储西烬嘴角勾了一下,伸手摸摸贺年的后脑勺,声音有些懒散,低沉的很好听。
“这是在做什么?”
贺年拉长语调“嗯”了声,他爬到储西烬腿上,□□跨坐着,将脑袋贴在男人胸口,闷闷开口:
“我是来道歉的,当初自己提的要求,没有信守承诺。”他说着抬起头盯着储西烬的眼睛,认真说道:
“先生,我很珍惜所有学习的机会,但这些都不能跟你比,离开你我一天都过不好,如果这次真的考上了,我会申请留在F市工作的,不然我就不去了。”
从事外交行业,几乎所有的外交官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驻外工作,贺年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不愿意努力的结果本末倒置。
他读书时投入万分,为的不光是自己的梦想,也是为了能与储西烬站在同一高度,还有梁阿姨为他煲的汤,储叔叔的关心,爸爸妈妈打来的电话……
通往未来的路不止一条,不是只有当外交官才是追求梦想,他已经有了选择权,贺年懂得取舍,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储西烬耐心等他讲完,揽住贺年的腰,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下。
“还挺乖,表现不错。”
“哎呀。”贺年不满轻哼了声,尾音圆润,他摸摸脑袋爬起来推他:
“先生,我说正经事呢。”
储西烬看他正襟危坐忍不住笑起来,在他唇上亲了下:“我也说正经的。”
他自然知道鼓励贺年追求梦想,事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晚上回家可能会看不见小爱人的身影,意味着两人时常会因为工作分开,意味着他的宝贝看似不起波澜的日复一日地努力终有意义。
当然了,他有能力将贺年留在身边,但却没有选择那么做,因为他清楚,无论贺年见过多么广阔的世界,事业多么成功,他永远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贺年努力飞得很高很远,又自愿把那根绳子交到他手里,这已经足够了。
“一点都不正经。”贺年歪着头看窗外只留个后脑勺,气鼓鼓地说:
“你都不在意我工作了会不会走远。”
储西烬叹了口气,他的宝贝好像误会了点什么,他抱紧贺年顺着把脑袋搁在他的颈窝,郑重地说:
“小年,不要有那么多顾虑,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大四下学期,贺年直接去了英国驻华大使实习,定向培养国际政治,国际公共关系,具体国家的外交政策等等,毕业可以直接进外交部工作。
一年后。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零下的天气,伦敦越来越冷了,国外的圣诞节很浓重,即使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街上的装饰还崭新,透过雾气看这朦胧的建筑,有种萧瑟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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