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后压到东西,被硌着不舒服,伸手推开男人,往身后一摸,才发现那是一个长长的麻袋一样的东西。
两人一对视,当即心下一动,之前就听说这块老有人丢盗窃的脏货。两个人也没了做那档子事的想法,一人拽着一角将麻袋拖上岸。
男人伸手把麻袋上的绳子解开,撑开袋口,借着月光往里瞅了一眼,脸登时吓得刷白,连忙往后爬了十几步远,连裤子松掉了都没发觉。
女人被人这状况整得一懵,狐疑地掀开袋子一看,差点心梗过去,没忍住尖叫出声。
“报案人是一对男女驴友,在经开区往长明区的小路边藕塘里发现一具被装在麻袋里的尸体。”梧禹将今早的报案信息整理送到梁亭松办公室,“老大。”
“嗯,联系下法医医院,让他们来几个人跟着。”梁亭松从早起便右眼皮跳个不停,虽然他是无神论者,但此时也多少有点动摇,“走吧。”
清晨的小路被一声声警笛鸣声打破,远方的太阳刚升起一点红晕。
梁亭松一行人赶到地方时,交警方面已经将整个藕塘范围封锁起来了。
而麻袋就被放在藕塘边上,上面沾满了淤泥。梁亭松对着麻袋轻声道,“抱歉。”而后,用带着手套的手小心的拉开袋口,袋子里的人几乎没有人形了,被水泡的浮肿,又因为摆着的问题,蜷成了一团。
两名法医抬着架子走了过来,和民警一起慢慢地将麻袋搬运到架子上。
梁亭松跟在法医们的后面,下意识的伸手去辅助架子的一边,将架子送上车后,他看着拉下的车门,在心里道。
“回家啦,童欣。”
最后到达法医医院的,除了梁亭松,梧禹外,还有章淑燕。而许为溪也在一番周折后赶来了法医医院。
许为溪将外套递给梁亭松后,坐到他身边。
“我之前接到一个女生的电话,她说她是童欣的同学,她那时问我童欣会回去吗。”梁亭松摸着外套上的胸徽。
许为溪盯着他的脸,缓缓道,“梁亭松,有些事情是人们没有办法预料的。”
“生命中有太多难以预料的东西,人类是很脆弱很渺小的生物,而警察则是被赋予了使命,本质上大家都是普通人。拯救人类是上帝的事,警察不是神。”
许为溪靠在椅子上,望着法医医院里来回行走的医生。
“梁亭松,你也不是神。”
“结果出来了。”法医医生拿着一小叠纸走出来,“死者右手腕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下体损伤程度严重,初步判断可能是肢体僵硬后受到侵犯。死因为刺伤,凶器为刀类,从下自上式插入心脏。具体情况还需要化验,对比出结果。”
“好的。”梁亭松接过那叠报告纸,身侧的章淑燕往前走一步,往里边张望。
“我的女儿在里面,我想,我想看看她。”章淑燕红着眼睛抓住法医的袖子,略带请求地说道,嗓子哑的不成声。
“尸体缝合后,会交还家属。”法医往手臂上看了一眼,示意人松开手。
章淑燕抽回手,把手收进袖子里,垂下头,“谢,谢谢。”
从昨晚到现在,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面容上憔悴不已,来之前的路上,她已经哭了很多遍,到了这里,连一滴泪都哭不出来了。
她沉默着,坐回椅子上。
就好像很多年前等着女儿放学一样。
“老大,人醒了!”
在第一声哨响后,学生们起步开始课间跑,阳光落在他们瘦小的肩上。
庆医的ICU里,女孩动了动手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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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是致敬《非自然死亡》里《家远路迢迢》一集
当时在看那集时感受颇深,血液里的使命传承,永远最能击中人心。
我笔下的每一个女孩,都不会平凡,她们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坚持,就算零落成泥,也会从泥土中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ps:在icu探视制度里,是不许在病室走廊逗留的,这里是为了行文需要。)
第9章 自投罗网的嫌疑人
“方爷,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这里怪渗人的。”
男人趴在砖洞口往外面看了眼,他们昨天实在没处去就躲进了这个砖瓦坟包里,这样的大砖瓦坟包是不常见的,看着像是几家人葬在一起。经年风雨冲击,一边的墙面破了个大洞。他们昨晚就顺势从这个洞进到坟包里躲藏,此刻外面虽是太阳高照的,但坟包里头总觉得阴湿湿的。
闵仲方点了支烟,闻言往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你他妈没长眼呢,那老房子都给警察围住了,还回去呢,回去给警察送呢?”
“那咱们老在这待着也不是办法啊……”男人有些委屈的捂着屁股移动到边上去,谁愿意跟死人呆一块呢,谁知道会不会被什么东西缠上。
“再他妈废话老子就把你丢出去!”闵仲方打破人的话,恶狠狠道。警察这一波行动,将他的财路给断了,且不说之后那边的人该怎么弄他,当下能不能逃都是个问题。他只能祈祷着那些警察查不到水缸下的地窖,然后都滚蛋。
计鸣淇的状况却不太好,他自从昨天进到坟包里后,就一直在不停翻找什么。
“找什么呢你,搞来搞去的。”坐在计鸣淇旁边的闵兴义没忍住,用胳膊撞了下他,闵仲方的目光随着人的话看过来。
计鸣淇往身后的墙上一靠,声音闷在嗓子里,“我东西丢了,我得回去拿。”
“你说什么?你脑子被鬼撞了?”闵兴义闻言一下子坐起身,伸手一把抓过计鸣淇的衣领,“你他妈该不是后悔了?搁这找理由骗鬼呢?”
“不是!我真丢东西了!”计鸣淇一把抓住人的手臂,“我之前看过了,警察们看管很松懈的,我装成村民小孩,就当是玩闹去的,他们不会怀疑的。”
闵兴义松开手,望着少年尤为坚定的眼神,“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啥稀罕玩意儿,你就非得回去拿呢?等咱到那边,啥没有啊?你真是他妈的有病!”
闵仲方鼻腔里哼出一声,偏开头将吸完的烟蒂摁在身边的地上。这种他见多了,指不定又是什么卡啊表的丢了。他看着计鸣淇往外探去的背影,满带嘲讽地笑了笑,只见眼前利益,成不了大气候。
梁亭松让梧禹先去庆医协助于沅和姚枝年,自己留在法医院处理后续事宜。
主刀医生对童欣的遗体缝合后,便将遗体移送进了化妆室,进行殡仪化妆。协助的法医将童欣的衣物分开进行消毒,装进无菌袋中,最后放进一个箱子里抱出来,递交给梁亭松。
“这些东西,我们在调查完后会归还给您。”梁亭松将箱子放在章淑燕身边,而后者身体一抖,往身侧看去,慢慢伸出手去抚摸箱子里的东西。
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不过是她从没给童欣买过的裙子、糖果纸以及一条手链。
“这……”章淑燕从箱子里拿起那个装着手链的袋子,那条手链上的装饰是小船的模样,“这不是欣欣的东西,欣欣她不爱戴这些东西的。”
“学美术的人,因为长期从事手部劳动,为了方便,是不大会佩戴手部首饰。”许为溪也注意到了章淑燕手里的手链,他摸了摸下巴,“船……”
那一刻,梁亭松和许为溪的脑海中想到的,都是童欣画中的小船。
那艘会带着她去远方的船。
“我想看看欣欣。”章淑燕将袋子放回箱子里,而后抬头望着梁亭松。
在得到法医确认后,章淑燕带上口罩,跟在法医人员后面走进化妆室,梁亭松和许为溪则走在她的身后。
门打开的一瞬,他们便看见那个安静地躺在台子上的女孩。虽然还有些浮肿的感觉,但能看出入殓师已经将童欣的面容尽力还原了。女孩仿佛只是做着一场梦,迟迟不愿醒罢了。
章淑燕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但是在看到女儿遗容的那一刻,还是没控制住跪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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