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数学老师当时的表情?”说起初中时候的趣事,盛奕笑得肚子疼,“我感觉老师好像真的怀疑你整容。”
盛奕学着数学老师摸着“地中海”光头纳闷的样子,模仿老师的口音:“咦?龙裕同鞋的眼睛怎么变大咯?”
荣裕正在喝水,看见盛奕神似的模仿猛呛了一下,偏开头掩嘴咳嗽,笑得肩膀颤动。
吃完觉得还不够,盛奕找出一瓶红酒,拿出两个高脚杯倒了一点,和荣裕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边喝变聊。
“不知道会怎么样。”盛奕喝酒上脸,只喝了一点耳朵和脖子就红了,靠着荣裕的肩膀双眼朦胧地说,“我的画风和老师太像了,每次下笔,我感觉我就像老师的影子。”
荣裕长睫微垂,安静地听盛奕倾诉烦恼。
“能有厉害的启蒙老师是很好。”盛奕玩着荣裕的手指,鼻息发沉,低声说:“凌也一直很羡慕我,这是多少人梦寐已求的事,我都知道。但也只有我知道,有一个这样厉害的老师,想要突破自己有多难。”
“我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大家对我的评价了。”盛奕失落地笑了声,“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没有办法超越。无法超越,就没有意义。”
荣裕偏头看着盛奕落寞的神情,反过来安慰地捏住他的手指。
“因为老师已经封笔了,所以大家以后会为了纪念老师买我的画。”盛奕让自己乐观起来,转头和荣裕对视,笑说,“倒是不用担心以后画卖不出去,也挺好的。”
荣裕安抚地笑了笑:“画展是什么时候?”
“四月中旬吧。”盛奕期待地问:“你会来看吗?”
“我也可以买你的画吗?”荣裕问。
“你想要?”盛奕这才发觉,他好像从来没有正经地送一幅画给荣裕,立刻说:“等你生日那天,我送你一幅吧。”
荣裕的眼睛亮起来:“好。”
“不过画展的时候你不可以买。”盛奕提前警告。
“客观开价也不行?”
荣裕有点遗憾,他很想当盛奕职业道路上的第一位伯乐。
所有盛奕的第一次,他都想占有。
“不行。”盛奕断然拒绝完,发现荣裕眼里的失望,又抱着他的手臂软声哄:“没有这个必要。都是自己人,你花钱买,和我从自己银行卡里取完钱又放回去有什么区别?而且这种事圈里太多了,找熟人高价买下来炒作成名,我才不要这样。”
知道盛奕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价值,荣裕只好放弃了。
但他已经开始羡慕那个幸运的第一位伯乐。
想到要为了荣裕创作,盛奕顿时灵感爆发,这段时间所有拥堵在窍口的创作思路和沉重压力一扫而空,只想立刻拿起画笔。
手痒得不行,就把ipad拿过来,靠着荣裕画了一幅睡在狗窝里的Ares。
等盛奕画完,荣裕把图片保存,当做手机壁纸。
这夜熬得越来越精神,快到黎明时分,盛奕看了眼落地窗外,腾地一下坐起来,突发奇想:“小裕,我们去看日出吧!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山来着?”
替代晨跑,两人一大早开车去了附近的山。
来看新年第一次日出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去山顶的寺庙为新年祈福消灾的,盛奕看见还有很多人带着巨大的香柱,应该是为了抢头香才来这么早。
盛奕穿着运动服戴着帽子,很有活力地拉着荣裕爬陡峭的山路。
清晨的山间晨雾弥漫,群青色未完全亮起的天空下,白蒙蒙的雾气像仙境般湿润缭绕。爬到高处,树枝上都是白色的冰晶和覆雪,雪松的味道清香幽美。
爬到后面盛奕已经气喘吁吁,荣裕的气息还很平稳。
盛奕喘着气站在接近山顶的高阶上回头看天边。
一片渐变的蓝色,缓缓被地平线泛红的鱼肚白顶开。
新年第一场破晓已经开始。
“快快,太阳就快出来了。”盛奕着急地拉着荣裕跑台阶,“还好没带Ares过来,抱着它爬得中午才能到山顶。”
好不容易爬上顶峰,太阳正好探出一个尖。
山间的雾就像云海,踩在他们的脚下。红彤彤的光一点点在雾面蔓延开,随着岩浆滴成般的小球缓缓上升,天边变成灿烂的玫瑰金色,圣洁又庄重的光公平地普照着每一个人。
盛奕不自觉变得谦虚,因为震撼和复杂的情绪莫名鼻酸。让他对眼前的一幕心怀无限感激,也对幸运完整找回的生命更加珍惜。
和荣裕坐在石头上,安静地看完了日出的全过程,盛奕双手十指交扣抵在鼻下,虔诚地许下新年愿望。
荣裕在身边转头看着盛奕颤动的睫毛,没有问他许了什么愿。
看了一会儿,也望向那颗已经平稳漂浮在天边的太阳,在心里还愿感激。
一年前,他在最绝望的时刻独自爬上过这座山。
他没有信仰,但那一刻,他看着承载着世间所有希望的日出,向天地间所有的神明许愿,请求祂们把盛奕的灵魂还给他,为此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荣裕不知道那些神明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
但他已不再恐惧任何失去。
沐浴着纯净的晨光,盛奕觉得他好像有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
即将迎来的第二次离别,也不会再令他脆弱感伤。
他知道,短暂的离别,只是为了迎接更好的未来。
“下次再见,我一定已经做好准备了。”盛奕在石头上按着荣裕的手,转过头明朗笑说,“你可以期待一下我们的新阶段。”
“不叫盛奕吗?”荣裕一脸平静地开玩笑,“那我要重新考虑一下。”
“我发现你最近不叫我‘航航’了。”盛奕歪了下头,眯起眼打量荣裕,“怎么反倒跟我陌生了。”
荣裕垂下眼睫,微勾了勾唇。
他最近的确有在克制。
那个称呼里承载的是什么,盛奕自己大概都不清楚。
但荣裕却很清醒。
从他第一次叫着那个专属的名字,拍着盛奕的背哄他入睡时,他就被这个专属的荣誉称呼困住了。
那个名字让他的身份升了级,承载了盛奕的全部依赖,让他们的友情变成了亲情。
同时也变成了一道枷锁。
让荣裕一度因自己逾越了界限的爱意感到彷徨。
“等你需要的时候。”荣裕只是这样说。
但他更希望,从此以后,盛奕最需要的是他的爱情。
盛奕似懂非懂地看着荣裕。
荣裕看了眼表,从石头上跳下来,朝盛奕伸出手:“回去收拾一下,给长辈拜年,送你去机场。”
盛奕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伸出双手,笑着示意荣裕接住他。
荣裕会心地笑了笑,展开双手。
信任地闭上眼睛,盛奕大胆地往下跳,稳稳扑进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
“航航。”荣裕温情地抱住他,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叫他,还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吗?”
这次盛奕听懂了。
“可以的。”他回抱住荣裕,用充满爱意的热情和他紧贴,给出安抚的承诺,“是你的话,怎样都可以。”
盛奕知道,下次回来,他会失去一个朋友,一个亲人。
像刚从漫长的睡眠中醒来时那样,他会变回孤身一人。
但他会得到一个完美的爱人。
足以替代这一切。
盛奕抬头主动吻住荣裕。
比上次分开时更热烈地进去勾住荣裕的舌头,舌尖用力刮过他的舌根和上颚。
野性又暧昧。
最能让人感受到爱情的吻法。
几秒后,盛奕吮离荣裕的下唇,向上凝望他完美的恋人。
两人不舍又眷恋地抵着鼻尖。
盛奕又抬起下巴亲了亲,认真补充:“是你才可以。”
如果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那个人只能叫荣裕。
荣裕闭上眼抵着盛奕的额头,微勾起唇:“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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