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难度恋爱(17)
这个时候,谢明江没想到会听到周卓的名字,粗暴地打断他:“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别跟我谈他。”
谭以星果然闭上了嘴,只是用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审视谢明江。
谢明江不曾觉得他的目光有如此难熬,现在被他这么看着,心生无力:“我和周卓不可能了,就算我想,他也不会再正眼看我一眼,你说的对。但是,我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能进行一些正常的,符合我们身份的对话。你喜欢我,你让我怎么回答,你毛都没长齐呢,我怎么喜欢?”
“……”谭以星沉默了几秒钟,拿过桌上的红薯碟子,盘腿坐到旁边落地窗前的地板上,也不嫌凉,默默地吃了两口,“我饿了,等我吃完,和你慢慢辩论。”
谢明江打心眼里佩服他,感觉复杂的心情虽然没有找到出口,但仿佛也就变得轻松些许,也撇开这个话题,走过去,把大衣盖在他身上:“坐地上不冷?”
正说着,吊灯和电视全黑了,估计是冰雹打断了电线,谢明江打算去外面看看,谭以星拉住他的袖子:“干嘛去?”
“看看能不能检修。”
“去什么,你又不是电工。”谭以星抓了抓他的手,“这么黑我一个人怎么呆?我害怕。”
谢明江只得坐下,皱着眉道:“没空调,房子会越来越冷的。”
谭以星已经把头从他臂弯绕进来:“这样比较不冷。”
谢明江无语:“这不成我抱着你了。”
可虽然这么说着,他并没有把手拿开。
在遇见周卓之前,谢明江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爱上什么人,等周卓离开了,谢明江想,除了自己不会爱别人,也没有谁会爱上这样的自己。
不过这个人……
他不动声色地瞄着谭以星,很妥协地想:“如果你不是十七岁,而是二十七岁,如果我早点遇到你。”
“你看着我干嘛?”谭以星突然偏过头,他的红薯吃完了,谢明江和他的视线在黑暗中相遇,没来由地心里惊慌,好怕他那空闲的嘴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谭以星偷偷把手在谢明江的外套上擦干净,双手扶住谢明江的脸拧过来,让他正对着自己:
“你在顾虑什么?”
“……”
“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想喜欢我,还是不敢喜欢我,还是觉得不能喜欢我?”
是不喜欢他吧,虽然对他越来越没了脾气,那只是懒得和他争吵罢了,虽然有的时候无法直视他的目光,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他总做些逾距的事,虽然和他接吻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会加速,但男人和不那么糟糕的对象接吻,心跳都可以加速。
谢明江脑袋里生过无数个念头,不过眼神游移片刻后,很无望地说:“我不知道。”
第29章 送礼
几近半夜,电路才抢修好,不过那时谭以星已经睡着,把谢明江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谢明江这下搞明白了,原来他那分量全部长到了骨头上,死沉。
谢明江一直没睡着,脑袋里乱成团,正在梳理,毫无预警的灯光大亮,谭以星眯眯眼,将头往他颈窝埋得更深点。
谢明江仅能活动的手掀开大衣:“来电了,上楼睡。”
谭以星咂么咂么嘴,声音含含糊糊,分不清是清醒还是呓语:“起不来了,抱我上去。”
“……”谢明江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蹲下来,一手垫到谭以星背下面,一手捞住他的膝盖,谭以星感到他凑近的呼吸,不自觉弯起嘴角,结果等好一会儿,谢明江把外套重新扔到他身上,“爱起不起,抱不动猪。”
听他踏着步子已经穿过客厅往楼上去,谭以星还怎么淡定,一骨碌翻起来:“哎!”
谢明江上了几个台阶,他从后面追上来,用头给谢明江后背一下,差点把谢明江撞的扑出去。
这种游戏小学生都不屑于玩了,谭以星什么时候才能不脱线?
谢明江回头,忍无可忍道:“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你八岁吗?”
谭以星愣住两秒,咧开嘴笑了:“你这是跟要我正常的那种喜欢吗?所以你在暗示我追你?”
“你的语文水平听得懂什么暗示?”
谢明江回避着他的目光,转身上楼走了,不看他,因为他的笑容很好看,眼睛里反射出灯光,是亮的,居然也好看。
上高中时谢明江很懒惰,也不合群,体育课经常男生三五成群的就打篮球去了,他就坐在场边上冷脸看书,装逼到了极致,女生也喜欢围在场边看,或尖叫或鼓掌,很兴奋的样子,三言两语飘到谢明江耳朵里,就是谁谁谁帅得很阳光,谁谁谁的笑容很治愈。
那时谢明江没有什么对同性的审美,批判的眼光格外严苛,没觉得谁的一个鼻子两个眼组合的特别出众,更没觉得谁五官平平随便咧咧嘴就治愈了。
谢明江喜欢看人眼睛,黑黑幽深的目光会让他觉得很有魅力,太过明亮的眼睛不对胃口,他的经历让他对这种眼神就没有共鸣。
二楼不止一个卧室,谢明江挑了一间,只脱了外衣外裤,打开空调,抻开厚厚的毯子钻进去,谭以星也理所当然地上来了,从后面搂住谢明江的背,美其名曰:“知道你怕冷,给你送点温暖。”
然而就这个口口声声给自己送温暖的人凌晨之前踢飞了被子,还骑在谢明江的腰上,呼吸粗重地一波波朝自己喷过来,谢明江后颈痒地一缩一缩,迫不得已转过身,把谭以星搂到怀里。
第二天天气终于放晴,谢明江带谭以星去了歌美纳的厂子,意料之中的得知谭黎曼的确是上深圳去了,负责人与谢明江和谭以星短暂地相谈之后,谢明江请对方吃了个饭,算是顺顺利利地回来了。
百惠几天在家看了两天电视,就急的不行:“总算把你们等回来了,怎么样,遇着冰雹没事吧?”
谭以星率先换好衣服进屋去了,百惠在玄关冲谢明江挤眉弄眼,谢明江知道她什么意思,摇摇头:“没事,我们那会儿正好在房子里呢。哦,不过就是谭以星他妈没找着,据说到深圳去了。”
百惠长出口气:“太不巧了,那岂不是又得花时间找?先生累了吧,我去弄饭。”
谢明江的周末马上要结束了,先洗澡,再吃饭,然后接着处理工作。
在书桌前看文件的时候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哦,原来谭以星放假不用学习了,不在自己耳边长吁短叹,自己倒没那个工作氛围。这不是犯贱是什么?谢明江鼠标戳戳网页,打开门出来朝楼下喊道:“谭以星,上来做寒假作业。”
谭以星正和百惠看着八点档电视剧:“啊?不去。这才放假几天。”
谢明江看他头也不回,真是好吃懒做,气得牙痒痒,恐吓他:“不做?看来对学的东西胸有成竹嘛,等着看你的期末考试成绩!”
“看就看,我最近零花钱够用。”
“行,有本事别出去见同学,我到时候可一分不给!”
谭以星嗖地站起来,回头,张开了嘴。
谢明江不给他和自己对骂的机会,返身回屋,心里默数几个数,没数过十,谭以星气吼吼地上来了。
谢明江看他坐到小书桌上,生无可恋地打开假期作业,十分舒坦,哪哪儿都对了,认真投入工作中。
谭以星几天就把所学忘得七七八八,笔尖烦躁地戳着练习本。
谢明江:“怎么,我听着你这是很有意见?”
“没有。”谭以星小声叨咕,“你负责作天作地,我负责让你消气呗。”
“说什么呢?”
“谢明江,别没事就皱眉头,我给你讲个笑话。”谭以星单手拖住下巴,用日语说道,“海豚在吗?”(谐音笑话)
“……虽然我懂你的点,但这是你讲的笑话?”
“以我的笑点看,它是个笑话啊。”
谢明江哼一声,眼神挪回屏幕上,心累:“以我的笑点看,你也是个笑话,真的。”
“切。”谭以星见他那副懒得搭理自己的神情,只好边转笔,边做题。心想,这么难的题,做对三道,要过去让谢明江亲自己一口。
不过可惜题目太难了,谭以星就做出来一道,一道就别指望谢明江亲自己,他别揍自己就不错了。
谭以星其实蛮喜欢和谢明江接吻的感觉,谢明江嘴唇薄薄的,亲他下他就不吭声了,不然成天就是冷嘲热讽,不挤兑人不舒服斯基。
午餐的饭桌上他盯着谢明江屡屡开合的嘴唇发呆,谢明江感受到他的目光:“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谭以星顺嘴胡编道:“啊,嘴角有一颗米粒。”
谢明江伸出舌头左舔舔,右舔舔,舌尖绕着嘴舔了一圈,没有,脸黑了。
谭以星憋住笑:“哦,今天下午我要和徐遥嘉出去逛漫展。”
谢明江冷笑:“刚耍完我,就好意思跟我要钱?”
“都跟你说了,钱够,最近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攒了都没花。”谭以星站起来,往厨房方向看眼,看百惠正埋头洗碗筷,两步凑到谢明江跟前,弯腰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一下,又指指自己的脸:“送别吻。”
谢明江拿手把他的脸糊开:“滚!”
谭以星嘿嘿直笑,低声说:“哦,你舌头还是粉色的。”
谢明江终于坐不住了,把报纸扔他头上,恼羞成怒道:“快点滚!”
谭以星进屋换好衣服出来,谢明江也吃完了饭,移步到餐厅看电视,随手检查着他那写完的寒假作业部分,不知道是不是想挑个可以骂他的错处,赶紧脚底抹油,溜了。不过两趟地铁都人多的没挤上去,等到地方,徐遥嘉的饮料都喝得快见底。
“你是多慢?”徐遥嘉指着杯子,“到了才买的,自己看,我心里你的坟头已经荒草丛生了。”
谭以星:“不敢不敢,是你胃大喝的快。”
“你特么才胃大!”徐遥嘉递给他已经凉了的咖啡杯,“最近很消停嘛你,朋友圈都不发了,玩失踪啊。”
谭以星状似认真想想:“我也就做作业,找我妈,还有追谢明江,再没有别的。”
“等等,追谢明江?”徐遥嘉眼睛要脱窗,“是我理解的那个追吗?你俩之间还用追吗?”
“嗯。”
徐遥嘉半晌点点头:“啧啧,还是你们会玩,花样真多,我服了。”
徐遥嘉要谭以星陪自己买游戏,两个人结结实实地逛了半天,又看中一个海妖手办,都付了钱出来才很迟疑地说:“你说我爸看到暴露的这么邪恶的手办,会不会跟我玩命。”
“你爸会的,你爸比较传统。”谭以星说着,突然瞟到路边卖手作小物的小摊子上,有个长发妹子在卖手绳,门可罗雀,没人买。
谭以星走过去,翻翻找找,挑出一个挂了两只胖胖的小海豚的黑色手绳:“这个你做的?多少钱。”
妹子才等来一个客人,开心又有点胆怯,小声说:“编这种手绳很简单的,十块。”
“很可爱,我买了。”谭以星掏出钱来,接过手绳,继续走。
徐遥嘉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偏过脸:“哎哟,我说你可真是喜欢了个男人,越来越娘了,这干什么用啊。”
“昨天给谢明江讲了个海豚的笑话,今天送给他。追人要送礼的吧。”
徐遥嘉满头黑线:“拿这个追谢明江?真有你的。”
第30章 暧昧
谭以星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嫌弃,不以为然:“怎么了?”
“讲真,你这礼物和送谢明江一杯一点点是一个分量的。”徐遥嘉抱着手办游戏的盒子,摇摇头,“不,准确的说,后者还有点使用价值。”
谭以星才不理他的废话,晚上吃过晚饭回来,跟电视机前的百惠打了招呼,脱掉外套,谭以星直接上楼去谢明江的书房。
谢明江正在看文件,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文件要看,正襟危坐,表情专注,谭以星蹑手蹑脚走过去,谢明江虽未抬头,还是道:“回来了?”
谭以星弯腰,趴在写字台上,把兜里的手绳拿着,从谢明江的电脑屏幕前慢慢吊下去:“海豚在吗?”
“……”谢明江不自觉被那东西吸引目光,“这什么?”
“手绳没见过吗?”谭以星循循善诱,“你没看过那种纯爱动漫,主角都是戴手绳。”
谢明江还在状况之外,不为所动:“谁和谁纯爱?我看什么动画片。”
谭以星对牛弹琴半天,很失望:“不是动画片,是动漫。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送你。”
谢明江这下有反应了,拖动鼠标的手停下,眼皮抬起:“送我?”
谭以星从写字台旁边绕过去,不由分说地卡到谢明江和桌子中间,坐在谢明江的大腿上:“胳膊给我。”
谢明江很挣扎:“拉倒吧,别拿这种小孩东西烦我。”
“什么小孩儿小孩儿,你是七老八十吗?”谭以星拉过谢明江的手腕,给他戴在左手手表后面,把衬衣袖子放下来,“这不是很好嘛,遮一遮也看不见。”
“怎么想起来买这个了,多少钱?”
“十块,出来漫展看到街边有个女生卖,觉得你戴肯定可爱。”
谢明江强忍住冷哼的冲动,这块精钢天文台腕表虽然不是多么值钱,但要是被这么粗制滥造的海豚磨花表面……
算了,不想看孙悟空大闹天宫,就先戴着吧。
谭以星借机摸了摸谢明江的手心和手腕,然后把脸凑近:“送你礼物了,是不是要给我回礼。”
“……”谢明江无语的拿起手机,“说吧,多少钱的红包?”
“你怎么这么俗,脑袋里就只有钱?”
谭以星像是忘了自己平时钻在钱眼里的常态,倒还先质问起自己来了,谢明江把他担在腿上,被他压的上不来气,想赶紧结束这场没营养的对话:“那你要什么?”
谭以星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来,亲我一下。”
“……”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好吧好吧,那脸也行。”
谢明江慢慢移开目光,头疼地皱了下眉头,叹口气,“唉,我真怀疑你的脸皮是不是——”
“哪儿那么多废话,亲不亲吧。”谭以星用双手猝不及防捧住谢明江的脸,谢明江低垂眼帘,不想和这个没皮没脸的人对视,结果就感觉头顶上方的黑影渐渐压下来,赶忙扶住谭以星的肩膀。
两个人的嘴唇离得很近,谭以星本来眼睛里都有笑意,可笑意一点点的熄灭,低沉的声音很轻地传到谢明江耳边:“让你亲我下,你会掉块肉吗?”
谢明江感到难堪,不做声。
谭以星在他腿上坐着,等了片刻,伸出手说:“哦,其实你瞧不上我送给你的礼物,那还给我,挺好看的,我自己戴。”
谢明江沉默了会儿,隐忍着,终于感觉腿上一轻,谭以星已经把手收回去,站起来,他目光沉着,想了又想,猛然起身,拉住谭以星的手腕,从背后隔着头发亲了下他的后脑勺。
谭以星突然定住不动了,的确,谢明江还没有这样主动亲过他,虽然只是后脑勺,他也依然心潮起伏。
谢明江定睛看,发现他的后脖子慢慢变红,甚至耳朵发粉。
谭以星的皮肤白,这样的颜色很明显,谢明江盯着他偏窄的肩膀,露出来的一截脖子,和从T恤衫里面支棱出来的两个蝴蝶骨,突然感觉很心动,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沉重的咚咚直跳。
谭以星转头,拉住谢明江的领子,亲了亲他的喉结,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谢明江的心还是跳,坐到座位上,还看什么文件?关掉页面,陷入沉思。
自己从来没有想和他变成这样的关系,谢明江闭上眼睛,自我厌弃地想,但事实就是自己正儿八经地和谭以星暧昧起来了。暧昧真是种很莫名的氛围,像是温水一样,渐渐把自己淹没。
他出神的想了会儿,直到楼道里传来门大开大合的声音,才回过劲儿,侧耳细听,原来是浴室的门,谢明江撑住脸,默默抚摸下巴,听见还有来回的跑动声,忍不住出来。
拉开门,见谭以星拿着浴巾,头发被他揉的乱炸着,脸的两颊是两道红,有水珠顺着颊边流下。
谢明江眯着眼睛看他几秒:“你干什么?”
谭以星把上下两片嘴唇放在嘴里嚼了半天,眼神转开又转回:“洗澡。”
谢明江喉结上下滚动,点破自己的疑惑:“你这不是洗过脸了吗?”
“……”谭以星愣了愣,底气不足地灰溜溜说,“洗完脸就又顺便要洗个澡不行吗,我进去了。”
说完,他关上浴室门飞快地消失在谢明江眼皮子底下。
谭以星把浴缸的热水蓄满,缩在里面,头靠在边上,反反复复地回味谢明江是怎么拉住自己的手腕,又是怎么吻自己后脑勺的。不自觉浮起微笑,眼神也慢慢变得温柔。
其实谢明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情商低一点,既然别人都不喜欢,那自己就当仁不让了。
心情不错,看看电视剧吧,谭以星兴致勃勃地打开电视,哼着歌看起来。
和谢明江保持联系的一直是佐藤,他也会时不时和谭以星互发信息,谢明江听他的意思,神宫寺的老婆一直不松口,半分钱也不愿意给谭以星,甚至别说让谭以星继承神宫寺在千田的股份了。虽然谭以星的情况,在业界内有点势力的都略知一二,但因为没有锁定到某个确实的目标,因此虽然传的甚嚣尘上,却也始终是个传闻,分他财产,甚至让他获得股权,这就是坐实了神宫寺有丑闻,神宫寺的老婆岂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