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益谦突然哽咽了一声,“是……是小帅。”
“他,他病了是么?我就知道!早上他和我一块出去玩的时候还逞强说自己没事,要去拜访什么老前辈。他是不是感冒了?发烧了么?严重不严重,影响明天的比赛么?”
“不是,阿哲你要冷静……”
“我当然冷静。师兄你快告诉我项帅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来。师兄,你把电话给他,我要和他说话。”
“阿哲,你要挺住。”
电话里传来魏益谦的叹息声。
“小帅他和卓文……遇到车祸。他为了救卓文,自己被车撞飞了……”
生死未卜。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马上就甜甜甜甜甜甜了我保证。
第4卷 最终卷
第125章 与他告别
项帅死了, 死在了十八岁,死在了春天即将到来之前。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部无牌的面包车疯狂地冲着他俩迎面撞来,最后一个动作是将浑然不觉的卓文一把推开。
怀抱中的纸袋裂开, 金色的棋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向帅站在无影灯旁,看着五六个医护人员正在拼尽全力抢救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 已然不能自主呼吸的身体……项帅的身体。
“他”的衣服被剪开, 露出单薄的胸膛。红色的围巾被扔在地上。
他们给“他”打肾上腺素,给他做心肺复苏,用尽一切手段试图在和死神的拉锯战里将他扯到生的一边。
向帅也急的不行,他走到病床一侧, 努力想把自己重新“塞回”身体里。但不管他怎么尝试最终都是徒劳,这具身体始终拒绝他的进入。
“滴……”
监控器发出刺耳的鸣叫, 向帅转过头,看着代表着自己心跳的数字归零。
“不……”
与此同时, 一道白光从他头顶笼罩下来。向帅眯起眼睛往上望去,发现光圈里隐隐约约地组成一个人的模样, 再定睛一看——那不是上午在雍和宫里参拜过的代表着未来世界的弥勒佛么?
“不,我不要回去!佛祖佛祖, 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和明哲一起!我不要将来, 我只要现在,只要现在!”
他大喊着在病房里奔逃,试图甩脱脑袋上的白光。却发现自己犹如跌入佛掌的孙悟空,任凭他走到哪里, 那道白光都如影随型。
金光陡然大盛, 刹那间, 向帅只觉得四肢百骸仿佛被一根根细线牵引住了似得,整个人腾空不由自主而起,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院的走廊上向前进双手抱头坐在单薄的塑料椅子上,在眼角瞥到医生的蓝色手术服后“腾”地站了起来。
对方摘下口罩,长叹一口气,“抱歉,我们尽力了。其实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血压……请节哀顺变吧。”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向前进拼劲全力捏着医生的手。
“医生,不会的,他才十八岁,怎么可能会死?你不知道他,他是全中国最好的棋手,最有前途的天才,他明天还要比赛。医生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
他说着,双膝落地,脑袋重重地砸向地板,“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向帅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如果今天死神非要带走一个人的话,那么就带走他好了,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做交换,但是向帅不行。
他太年轻了,一颗星星刚跃出天际线,才绽放一点光明。怎么可以堕下,怎么可以坠落呢?
“前进你不能这样。快把医生放开。”
魏益谦见他脑袋上都磕出血了,用力地扳住他的肩膀。向前进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任凭他如何拖动,双手都死死地抱着医生的小腿不放,嘴里不住地哀求。
“师父,师父您撑住啊。”
那边厢,何文宣在听闻向帅的死讯后,因为悲伤过度双眼一瞪晕了过去。
师兄弟们一片哗然,医生见状连忙上前检查。
“糟了,病人可能是脑梗。快,快送抢救室。”
眼看师父也被推进了抢救室,向前进彻底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出门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小帅也好,卓文也好,师父也好,明明大家都乐乐呵呵地,怎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眼前的样子了呢。
向前进觉得老天爷正在和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前进,起来……”
魏益谦双手抄起向前进的腋下,后者双腿瘫软根本使不上劲。魏益谦无奈将他抱起,歪到一旁的椅子上。
“前进你要撑住,你可不能再倒下了。”
魏益谦捏着向前进的手,发现他的指尖近乎冰凉,再去摸他的身上,入手也是一片寒冷。
“我去给你找点热水喝,你等我。”
“小帅,小帅……”
向前进不停地用后脑勺撞击着冰冷的墙壁,眼泪不自觉地淌满整个面颊。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倒下,卓文和师父都还在急症室里接受抢救,他作为何门的顶梁柱应该站起来撑起这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啊!
小帅的死讯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他的胸口硬生生地挖出一个拳头大的洞来。他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僵硬起来,仿佛自己也跟着他一块去了一样。
“项帅!你在哪里,项帅!”
医院走廊的一头,明哲大喊着跑了过来,被重汗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黑色的围巾高高飘起。
“向叔叔,项帅呢,项帅在哪里?”
明哲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浑身蜷曲的向前进,本来就荡悠悠的一颗心重重地往下坠了坠。
他抱着三分的侥幸,伸出颤抖的手搭在向前进不断颤动的肩膀上,轻轻地问道,“向叔叔,小帅在哪儿呢?我师兄呢?”
向前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开开合合,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实在说不出那个字。
“阿哲,项帅他……还他在里面。你去最后送送他吧。”
魏益谦端着杯热水从明哲后方走上前来,一手指着抢救室的门,哽咽地说道。
“送什么?师哥你在说什么?什么‘最后送送’?”
明哲硬撑着脖子,嘴角牵出一抹勉强的弧度,强作镇定。
“是不是项帅那个小子又在搞恶作剧了?师兄你也真是的,你怎么能和他同流合污呢?”
他努力地维持的笑容在魏益谦充满哀伤的眼神中一点点地崩溃。
明哲转过头,望着他刚才几乎下意识回避的抢救室大门,挪动僵硬的下半身往里头走去。
所有的管子已经拔光,抢救室的床上,一个单薄的人影躺在上头。他的身影是那么熟悉,虽然全都被蓝色的床单覆盖着,但明哲一眼就认出了下面的人。
明哲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伸出手几次试图掀开覆盖在尸体上的蓝色床单却始终无法下手。
“不,不会的……”
明哲不住地摇头,双腿一软,踉跄地跪在地上。
尸体,什么尸体。
他怎么会用这两个字来描述向帅,眼前的这个人和项帅又有什么关系!
他感到一阵冰凉,望着这四周的白墙,闻着混合了血腥味和消毒水味的空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是来找项帅的,项帅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
他应该在棋室,在赛场,在小洋楼,在学校……他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绝对不会!
对,他要去找项帅,他要回招待所。
刚才在车站分开的时候他跟他说好的,让他晚上去招待所找他。
他说要送给他一样东西,让他千万要回去。
“招待所,我要回去,小帅在招待所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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