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碰见回府的小儿子,把人叫住问他今日当值如何。
他的长子李由已经被派遣去了地方上做郡守,二子也成家立业单独在外置了宅子居住。如今还和他们夫妻住在一起的嫡子,只有之前跟过一段时间蒙毅的三子了。
几个嫡出女儿倒是都已经出嫁,除却小女儿嫁了二公子外,旁的女儿嫁的是宗室。
剩下庶出的暂且不提。
李家三郎并不喜欢被父亲拉着问工作的事情,所以他看了一眼亲爹脸上的印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问道:
“父亲你脸上这个是怎么回事?又被我娘收拾了?”
李斯一噎:
“你问这个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那么多。”
李家三郎笑嘻嘻:
“我问你这个你不高兴,你问我做官的事情我就高兴了?我们彼此彼此。”
李斯:……臭小子!
不等李斯揍人,三郎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眼看是去了他娘的院子,李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过去,不然更丢人。
虽然搞不懂夫人的心思,但李斯还是信守承诺,找机会问了扶苏巡游时二公子去不去。
扶苏正在修剪花枝。
他之前看妹妹摆弄这个,觉得还挺好看的。于是也亲自去挑了些花来插瓶,打算弄好了放在父亲案上。
殿中一向有侍者准备新鲜的插花装点室内,但侍者做的哪里比得上他亲自做的有心意呢。讨父亲开心的事情,扶苏做起来总是不嫌麻烦的。
李斯感觉自己每次来见太子,太子好像都在不务正业。只有零星几次是在认真批阅奏折,大部分时候哪怕王上在场,太子也敢公然偷懒。
聪明如李斯当然是没有说出口,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他直接问起巡游之事。
扶苏可比李斯懂情趣多了,听罢直接说道:
“高弟自然是不去的,他们夫妻两个才成婚不久,哪里舍得分开?”
李斯顿时被点醒,终于知道昨日夫人为何生气了。
夫人本就在忧心小夫妻被迫分开的事,他倒好,还主动提出可以帮忙把女儿留下。难怪夫人要揍人,这么简单的原因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只能说男人的视角和女人还是不同的。
扶苏放下铜剪,觉得铜的不太好用。铜容易被磨平,剪起来就没那么锋利了。
他吩咐侍者:
“让人打个铁的剪子过来。”
转头见李斯还在,便问道:
“李相公这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斯回过神:
“二公子不去,那其余公子呢?”
问完就觉得自己好像不该问这个,其他公子去不去有什么要紧的,又不关他的事。
他就是随口找个话题,毕竟跑来一趟只为了问个二公子,弄得好像他很闲一样。太子殿下最爱给人加工作量,看他闲着肯定不会放过他。
扶苏听他问这个,当即有了想法。
他对李斯说道:
“这次父亲只带我一人出行,不过其余弟妹肯定会不满的。既然你问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吧,不要让他们来烦我。”
李斯:啊?!
李斯后悔了,他不该来这一趟的。太子果然给他找事做了,找的还是这么难办的事情。
他一个外臣怎么说服公子公主们啊,这哪里是他能解决的事。
扶苏却微笑着提起那天李斯跟他别苗头的事情。
“李相公真是厉害了,当上了相国,以后恐怕不再需要本殿下帮忙了吧?”
所以才敢再朝会上和他对着干。
李斯顿时出了一头冷汗。
他怎么忘了,自己之前才落了太子的面子,现在还敢来找太子解惑。太子这两年没怎么折腾朝臣,他们似乎已经忘了太子有多难缠了。
扶苏温柔地问道:
“李相公现在还有什么异议吗?”
李斯立刻告辞:
“此事斯必定为殿下办好,殿下放心就是!”
事情办好了,之前朝会上的旧账就算是翻过去了。如果没办好,他李斯还得接着被针对。
等李斯走了,扶苏才让人拿上花瓶跟他回了父亲身边。
秦王政多看了两眼:
“这是你自己弄的花?”
扶苏问道:
“父亲觉得好看吗?”
秦王便夸了两句。
擅长绘画的人审美自然是合格的,插花时下意识就进行了构图调整。所以一眼看过去,好像看到了一副画一样,比侍者侍弄的还要更美一些。
秦王又问起李斯来,他听人说李斯进宫了。没来拜见他,显然就是去拜见太子了。
“你可曾欺负他了?”
太子有多记仇他是知道的,李斯那天和太子唱反调,他就知道李斯肯定要倒霉。
扶苏轻哼一声:
“只是让他去应付弟妹们而已,算不得欺负人。”
秦王政想到他那群难缠的儿女,心里为李斯同情了一秒钟。
不过同情之余更多的还是松口气,总算不用他亲自去向儿女们解释为什么只带太子不带他们了。
虽然当真问起来也有说辞,诸如“这次是去办正事的,又不是去玩的”。但秦王政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去办正事,也不影响他们顺路玩一玩。
归根到底还是他先答应了太子出门旅游不带弟妹,他理亏。
扶苏作为既得利益者,也不好站出去安抚弟妹。别是人没安抚好,先因为过于得意引起了众怒。
让李斯去就很合适。
李斯是外臣,他开口就显得巡游确实是个严肃的政治活动,与游玩无关。
秦王政当即吩咐侍者:
“这几日寡人忙得很,就不要放公子公主们进章台宫了。”
扶苏笑了一声:
“父亲,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秦王政瞥他。
自己这都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见不到父亲,弟妹们确实消停不少。
李斯的解释勉强安抚住了一部分公子和公主,剩下不信这个说辞的,心里也清楚这次是大兄出力了。大兄不乐意带他们这群拖油瓶一起出门,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大兄比父亲还不好说话。
这次的哑巴亏他们先咽下,等日后总有机会报复回去的。父亲不一定只出门这一次,等下回,下回他们一定要率先说服父亲带他们不带大兄,哼。
扶苏:晚了,我已经提前预定了每次巡游,都只带我一个。
弟妹们实在是来得太迟了,主要是他们根本没想过父亲还会离开咸阳去巡游天下。偏偏扶苏有上辈子的记忆占尽先机,任凭他们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无济于事。
比起叔叔和姑姑们,桥松觉得他才是最惨的那个。
桥松小小年纪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未来几十年的遭遇——每次祖父巡游肯定都要把父亲带上,王上和太子都不在咸阳,太孙就必然要留在咸阳。
其余长辈想尽办法还能说服祖父带他们一起,他桥松就别指望了。他和他爹只能出门一个,他得把他爹留下自己才出得去。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是趁早放弃吧。
巡游的事情定下之后,并不代表立刻就能出行。朝中要先为此事做足准备,再挑个合适的日子启程。
真算起来感觉一年四季似乎都不适合出门旅游,春秋有耕收大事,夏季炎热、冬季冰寒。
秦王与太子研究了一下路线,又招来太卜进行卜筮。最后决定于冬日出行,沿大江乘船南下。
大江就是长江。
不过长江上游不经过关中,而是走的巴蜀。巴蜀不需要巡游,所以前半段路程还是得坐马车走陆路。
父子二人身着宽松的常服坐在寝殿的书案前,对着一张摊开的舆图仔细斟酌。侍者都被屏退了,远远侍立在外殿,免得打扰二位君上。
秦王政用笔在印刷出来的图上勾勒:
“从咸阳出关,先去南阳郡。往南再去南郡,由此换乘船只,顺流而下。长沙郡不必去,直接往九江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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