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在你们离开以后,才来到这里的。”千间降代背着手,慢悠悠道,“也没找到机关和暗门,只好顺着通道往前走,路过几只被踩死的老鼠尸体,就在尽头遇到你们啦。”
得知对方也没有任何线索,毛利小五郎沮丧地双手抱头:“难道我一世英名,却要像这家伙一样被困死在这里?”
“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您也看了画。”
在千间降代隐晦的注视下,草野朔将婚戒重新套回骷髅架子的无名指,缓缓站起身:“那么,当时并不在房间里的您,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原本还算和睦的气氛,因为他毫不留情的质疑迅速降温。
——当然,这里面并没有毛利小五郎的功劳。
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以一个敏捷而别扭的姿势躲过两颗擦着他飞过的流弹,接着又被地上躺着的骸骨绊倒,和对方摔作一团,发出毫发无伤、但十分激烈的惨叫。
哪怕是临死前,景浦正一恐怕都没想过,在四十年后,自己已经变成骷髅架子的身躯又会遭遇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子弹正巧击中墙壁,将那块画着眼睛图案的砖石打得稀烂。素戒滚落地面,指节破碎,几乎化为齑粉。
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旋转,色调从现实景物中迅速抽离,阴森逼仄的地下密室变为开阔明亮的书房。
“我可以送给你一滴血。”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刚刚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人顿时安静下来,毛利小五郎愣愣地坐在地上,看自己半个身子都嵌进一旁的书柜。
显然,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而只是一幕虚假的幻象。
穿着富贵的老者坐在书桌前,语调低沉喑哑,充斥着命不久矣的暮气:“我要血有什么用?”
“乌丸莲耶。”千间降代盯着老者的脸,喃喃道,“这个人是乌丸莲耶……”
“什么?!”毛利小五郎惊愕地睁大眼睛。
站在书柜前的青年转过身,眼中流淌着黑白世界里唯一的亮色:“它能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
乌丸莲耶像是被蛊惑般注视着对方一步步向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
没有用任何锋利的器具,修长的指尖凭空溢出一滴血液,而老者着魔般伸出掌心,接住了那滴坠落的赤红血珠。
血液迅速在他掌心消弭,而原本如同老树皮般满是褶子的脸却在几息之内平整,虾子般佝偻的脊背也重新挺直。
虽并没有重返青春,却显然是从一位看起来几乎快咽气的耄耋老人,变成了约莫五六十岁、仍称得上一句年富力强的中老年。
久违的力量重新回到这具已接近极限的身体,意识到自己的变化,老者丢掉拐杖,步履稳健地来到镜子前。
他痴迷地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在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狂喜与贪婪。
这怎么能让他满足?
他本可以拥有更多、更多……
青年注视着丑态毕露的老者,神情中没有透出任何欣喜与不耐。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中流淌着明亮而缄默的金色光辉。
“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收起眼中贪婪,两颊的肌肉微微下垂,乌丸莲耶摆出一副慷慨慈善的表情,看向沉默的青年。
“很简单。”青年对他的一切变化视而不见,“让你叫来的那些人别再研究那个有关宝藏的谜题。”
乌丸莲耶一顿:“……黄昏之馆宝藏的谜题?”
见青年颔首,享受着身体里失而复得的力量,老者——不再是老者的老者眼睛一眯,和善地笑起来。
“这的确是可以用来交易的条件。”他垂下眉毛,“但六十岁……年轻人,你看起来可只有二十出头。”
闻言,青年也笑起来,眼中仿佛有黄金在徐徐流动。
“既然如此,不要去探究黄昏之馆的谜题,也不要随意让人靠近这栋别馆。”他微笑着缓声道,“这是交易的条件,如果你能做到,到时候我会送给你……”
“——你渴望的永生。”
即便是名震日本的大富豪,听闻此言,也忍不住呼吸急促,面颊与眼球浮现出一片激动的赤红。
“’到时候‘,究竟是指什么时候?不给句准话可不好。”他不依不饶地问。
青年笑了笑,手中凭空多出一本封面无字的黑色硬皮书:“到有人来取走这本书。”
乌丸莲耶当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只是对方虽然上来就很好说话地给了定金,之后却完全不愿做出一丝一毫的退让。
永生的胡萝卜就吊在他眼前,而他只能做那头不顾一切的驴子?
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乌丸莲耶笑呵呵地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却转过身,来到书柜前,拿起上面放置的胶片相机。
“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留下一点证据,来证明这起交易,不是吗?”
乌丸莲耶按下铃铛,叫来一名年轻的仆人。
对方举起那台在当时年代昂贵又先进的折叠式相机,在经过比起现代相机来说堪称繁琐的调试后,将其对准了面前的青年。
他站在青年侧面,按动快门,拍下了对方将书放进书架的瞬间。
留下信物,青年微笑着推门离开了书房。而门扉关闭的刹那,年轻仆人放下了相机,阴狠驱赶走乌丸莲耶脸上虚假的和善。
“你去给我带人围住那个房间。”他狠厉道,“要活的,可千万别让人跑了!”
年轻仆人点头应是,又问道:“那有关谜题的破解……”
已不再年老的老者脸上绽开一抹贪婪的笑意。
“——唾手可得的财宝,我为什么要放弃?”
年轻的仆人点头应是,也转过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书房。
毛利小五郎试图跟在他身后离开,但随即便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吃痛地揉了揉额头。
而草野朔偏过头,正对上千间降代隐晦打量的视线。
在沉默中,乌丸莲耶在书房里踱步,脸上表情不断变幻,贪婪与喜悦渐渐成为最醒目的色彩。
但就连这神色,也僵止在电话铃声重新响起的时刻。
“……你们说,房间和画室里都没有人?”乌丸莲耶的声音越来越冷,“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从书房里出去?”
就好像对方从这栋别馆里忽然凭空蒸发了一样。
“给我找!”重新抓住壮年末尾的身体支撑了他的咆哮,“把周边全封锁起来,问那些学者!问这栋别馆里的所有人!”
挂断电话,乌丸莲耶从喉咙里“嗬”了两声,久违的剧烈情绪让他既感到愤怒,又感到着迷。
“这就是。永生的道路。”他痴迷地抚摸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我找到了……我决不允许它从我手中溜走……”
眼前影像进入加速的静默,他们看到无数人拖着影子进出书房,乌丸莲耶在脸上做了伪装,那台只用了一张底片的胶卷被人带走,送回一张熟悉的黑白相片。
相片的左下角印着拍摄时的时间:
1954/07/14
乌丸莲耶将照片举起,对向窗外的阳光,青年安静地静止在崭新的相片里,将手中书籍放向书架。
然而,相片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见到过他。
-
“……雷契尔。”
见到倒在餐厅的座椅上,显然已经死去多时的男人,贝尔摩德脸色不由有些凝重。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几乎完全看不出原先矜贵高傲的模样,面颊凹陷,眼球外凸,像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却用尽力气想要喊出些什么。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僵硬,贝尔摩德本不该关心无关人士的生死,但她的心脏却止不住地狂跳。
何况,布罗德·雷契尔并不能完全算是无关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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