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下(294)

　　走到门口的小绒毛做好了拔腿就跑、这个工作不要了的心理准备。

　　小绒毛：等我把睡睡项圈一扔，我就不信你们还能追踪到我。

　　领头的半秃对小绒毛露出一个有点不熟练但不失友善的笑容，说：

　　“请放心，我们不会拆解你，不会更换你的零件，更不会改变你的任何程序。”

　　“我们有经验，机器人的部分特色正源于bug。”

　　“对于这类运行流畅的bug，无论对它进行什么调整，它都大概率要崩。”

　　“而且一崩就会崩得无可挽救。”

　　“所以不动它、保持原样，就是最好的。”

　　小绒毛半信半疑，还是保持随时能逃跑的姿势，回应：“哦？全盘复制呢？复制是不是就等于完全不动、保持原样啦？”

　　领头的人：

　　“很难做到一丝不差地复制。”

　　“因为机器人的程序能否运行流畅、会出什么bug，与机器人的身体密切相关。”

　　“身体的材料、结构、破损程度等，都会影响程序的发挥。”

　　“我见过一个例子，在机器身体全新时，运行起来总有卡顿，被腐蚀性液体泼过一次后，立马成了武林高手。”

　　“我看过你的信息记录。”

　　“你是一个很有年头的机器人了。最早甚至得追溯到工厂流水线上的机械臂。”

　　“后来你作为完整的打工机器人主要是当搬运工。”

　　“从码头搬运工，到超市搬运员，中途还兼职过动物照料者。有过多次大型维修的记录。”

　　“在你被改造为萌宠快递员之前，你的身体已经大比例破败、处在了报废边缘。”

　　“你现在这个小身体上的零件，已经包含了原破败身体中所有还能用的材料。”

　　“你的经历太丰富。文艺地说，你的身体中烙印了太多岁月的痕迹。”

　　“不文艺地说就是，你的身体材料及零部件有损坏、有拼接、有反复打磨，导致成分及结构变得非常复杂。”

　　“现在新制的材料及零件几乎不可能模仿到位。”

　　小绒毛换了个姿势，暂时不急着逃跑了。

　　因为小绒毛觉得，这个人类的说法很有意思，好像确实符合睡睡的经历，只是……

　　小绒毛：他没有在萌宠快递员身体的制造记录中找到破绽吗？即使睡睡想办法把它造项圈的过程处理成造猫身体的，并将虚假记录输入进了人类可查询的系统中，但，有这么完美吗？

　　小绒毛提问：“你们既不打算改造，又不打算复制，那你们要检测我什么？怎么实现模仿？你们带了那么多仪器过来，总不能是唬着我好玩的叭？”

　　领头的人：“就因为要全面检测，但又完全不能伤到你，所以仪器才会这么复杂。做事越是迂回，辅助工具必然就越多。”

　　小绒毛：“好像有道理。”

　　领头的人：

　　“你看，我们本有权以‘例行检修’等理由招你回厂、在我们的地盘检查你，但我们没有。”

　　“我们选择搬大堆的仪器到你现在最熟悉的地方来，以尽量让你感到放松。”

　　“本来我们也可以在等到你回派送点的第一时间，便用命令的语气让你站到检测台上，甚至直接把你抓到检测台上，开始检测，但我们也没有。”

　　“我们选择仔细给你讲道理，尽量让你同意配合。”

　　“我们期待你会因为自己也好奇自己是什么情况而自愿配合我们。”

　　小绒毛：“你们相信我有‘好奇’‘自愿’这类……情绪吗？”

　　领头的人、与他一起来的同事，以及派送点负责人，还有围观群众，纷纷点头。

　　为什么会有围观群众？

　　因为派送点又不是机密区域，平常还兼具了寄快递的工作，也有些人等不及派送，会自己来派送点取件，所以天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

　　且自打有了萌宠快递员后，有些人不寄件也不取件，就算着萌宠回派送点领取新一批件或者下班结算工资时，跑来与萌宠“偶遇”。

　　小绒毛歪头：“真的吗？可在你们眼中，我应该是冷冰冰的机器呀。”

　　领头的人：“‘在我们眼中’？那么在你自己眼中，你是什么？”

　　小绒毛：“我是猫呀。”

　　领头的人：“但正常猫不会说人话。”

　　小绒毛：“我又没说我是正常猫。我是猫仙。”

　　领头的人不由看向旁边墙上挂着的锦旗，其中有一面上写的是：猫猫大仙，铁口直断。

　　小绒毛噗出一口气：“那个是乱写哒。我没有预言的本事，我不是神棍。”

　　一个围观群众说：“可‘仙’与‘神棍’就是同一类故事体系下的。”

　　小绒毛：“骗子和傻子还是同一个世界背景下的呢。对着傻子喊骗子难道就不失礼了吗？”

　　人类：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骗子更介意被称呼为傻子，还是傻子更介意被称呼为骗子。”

　　“玩绕口令呢？”

　　小绒毛：“如果我坚决不同意配合你们的检测，你们会如何？你们费这么大力气搬了那么多仪器过来，很难接受无功而返叭？”

　　领头的人：“也没多费力，一车就拉过来了，搬运都是机器人的工作。就是你还使用人形身体时也做过的那种搬运工作。”

　　小绒毛：“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越聚集越多的围观群众表达赞同：“对，你回避了核心问题。”

　　小绒毛：“说，你是不是心虚。”

　　围观群众：“对，老实交代。”

　　领头的人摸下巴：

　　“我必须承认，我真的很想知道小绒毛为什么可以这么地鲜活、这么地有吸引力。”

　　“但以我研究bug的经验，拆解不会得到任何结论，只会毁掉已有的意外经典。”

　　“真正的经典是无法模仿复现的。”

　　小绒毛看着那堆仪器，说：“你反复强调你只打算随便测一测、有发现最好、没发现才是正常，但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领头的人：

　　“猫确实一般都多疑。”

　　“你在宠物店打工时，应该顺便观察收集了大量猫狗仓鼠等宠物的数据。”

 

 

第727章 

　　领头的人：“后来你身体破损、数据紊乱时, 那些宠物数据与你原有的人设数据混合，再正好遇上萌宠快递员项目，便成就了现在的你。”

　　小绒毛：呵。

　　领头的人：“这鄙视众生的眼神……要不是你人话说得这么流利, 我真的要怀疑你是真猫了。”

　　小绒毛慢条斯理地走到一台仪器前, 说：“你们的想象力不足。连‘真猫说人话’这种简单的现象都拒绝相信。”

　　这一刻，小绒毛很想知道，如果检测数据表明自己是真猫——起码确定不是人造身体——这些人会作何反应。

　　小绒毛：来叭，把我当猫仙供着叭。

　　在众目睽睽之下, 仪器开始检测。

　　数据显示界面跳出很多内容，其中多数内容都是外行人看不懂的, 但据小绒毛观察, 那几个肯定能看懂的内行人好像也没有对这些数据显露出惊讶。

　　小绒毛：他们好像真就只是在记录？

　　一个内行人说：“哎, 猫, 你的头，歪的幅度请不要超过三十度。你这都快一百八了。”

　　小绒毛瞬间将头摆正, 并表达不满：“哪里有一百八？明明还不到九十度。技术人员要严谨, 不要夸张。”

　　内行人：“我说的是趋势。包含了少量对未来的合理预测。”

　　小绒毛：“不合理。如果将我头现在这个摆放位置视为零度, 那么我的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歪出一百八十度，因为那样我的头就嵌进身体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