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透露传闻中的花云间是真是假,怎样能找到,这之后,北海依旧是安逸的桃源,再也不会有旁人来打扰,你的亲人也会重新回到你身边,何乐而不为呢?”
顺亲王渐渐停止了挣扎,呼吸却愈发急促。真是可怜啊。
人性就是一株墙头草,一面是情谊、道义,一面是自我、利益。
它跟着风摇摆不定,一生都逃不脱挣扎的命运。
这张脸上的痛苦挣扎配合着沉默显得无比凄惨。
鬼面面具之下的嘴唇勾起,修长的手指缓缓松开。
“这可不是背板,顺亲王,你我只不过是做了一笔顺势而为的交易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日你说了,公羊纹一未必有事,但你若是不说......”
鬼面将那截断手扔到顺亲王跟前,紧接着抬脚重重踩下,反复碾压。
顺亲王发出一声徒劳的怒吼,抬手抱住他的脚。
鬼面嗤笑一声,踹开他后,随意将断手踢向悬崖。
汹涌的海水毫不费力的吞噬掉一切。
顺亲王脸色惨白,伏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
“长阳江......”顺亲王嗓音沙哑,“我知道的只有这个,求你们放了我孙儿......”
“他果然还在长阳江。”鬼面喃喃自语。突然。
不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劲风,他面具之下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立即飞身朝后掠去。
下一瞬,一支锋利的鱼叉没入他原本所站的位置,深深扎进岩石。
众人面色微变。
北海拥有如此怪力的,唯有海域异族。
“是异族人,我们先走。”鬼面冷声吩咐,而后睥睨着呆愣的顺亲王,毫不犹豫地抬手,暗器破风而出,瞬间扎进对方要害之处。
顺亲王表情凝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里迸发出血丝:“呃......”
异常高大的身影不过一息之间便从悬崖下方攀上来,几个岩石后也出现了人影,他们在这险峻之地灵活的简直可怕。
为首的人望着黑袍人离去的背影,一双颜色微浅的灰眸像是某种危险冰冷的兽类,他蹲下身,望向濒死抽搐的顺亲王,略显难过的神情软化了他的攻击性,平添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外域人,他们为何杀你?”
第52章 波翻浪涌
海浪拍击着岩石。
顺亲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捉住眼前人的手,张口鲜血涌出,艰难发声:“咒......符咒......百年......他们......是他们......”
“什么?”灰眸首领单膝跪下,俯首试图听清他的声音。
顺亲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谁料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偏头呕出一大口鲜血后,眼睛瞪直望向天空,最后一缕气息也随之散去。
异族首领的人半跪在地上,薄唇轻抿。
他神情凝重,喃喃道。
“咒阵……”
他望着已经断气的顺亲王,皱眉,“莫非与恩人嘱托有关?”
“首领?”身后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异族首领沉默了片刻,伸手合上顺亲王的眼睛,嗓音悲悯:“……外域人,海佑你安息。”
“首领,阿穆已经去追了。”
“纳尔,让他回来吧。”异族首领摇摇头,抬手示意手下将顺亲王的尸身带下去安葬,“他们并非寻常的外域人。”
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形在地上落下一片阴影,像一座小山。
纳什垂头:“是,首领。”
北海在世人眼中是寂寥荒芜之地。
汹涌的黑海足矣吞没任何试图驾驭它的生灵。
但他们所见只是冰山一角,北海以东才是海异族领地,在被凿出镂空图纹的洞府宫殿之中,随处可见珠宝与当世价值连城的宝物。
但在北海,这些只是再朴素不过的饰物。
数百年前,海异族祖先与为数不多的族人因异常高大的身形,被视为“不详”、“罪人”,王族将他们驱赶到北海。
起初他们不知北海巨浪凶险,许多人在睡梦中被卷入深海,尸骨无存。
在众人尚未从悲痛中回神时,又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降临,本就空旷的北海上空传来断断续续的哀嚎,犹如人间炼狱。
直到某日,一位僧人途径此地。
这位高僧,便是他们的恩人。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打开朴素陈旧的锦盒。
里面只有一颗形似豆粒的种子,仔细看会发现,这是一颗袖珍的桃核,摆在它旁边的是雕刻着异族文字的鱼骨,译成外域文字便是。——云戈木。
这是他的名讳,也是父辈代代相传的使命。
云戈木合上锦盒,将其轻轻抵在额前,低声喃喃,古老的语言神秘悦耳,犹如信徒忠诚的承诺。
阿父将此物交给他时曾说过。
“受恩人所托……阿木,你要记住,当咒文再度现世时,便要将这万年桃种交给恩人牵挂之人,我族等待了数百年,便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
云戈木转身背上方才整理好的包袱。
“首领!”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见他整装待发,来人立即慌了,“王!”
“……纳尔。”云戈木摇了摇头,缓步行至他跟前,“我要去外域一趟,在这期间,族人便交由你了。”
“王,外域凶险,我族已百年未曾踏出北海。”纳尔跪下,额头紧贴地面,“先祖留下的因果未解,王也未曾留下血脉,纳尔恳请王三四而后行!”
族人一般称他“首领”而非“王”。
一但称他为王,便是表明衷心,甚至愿意以死明志的意思。
“纳尔,或许是时候了该去外域了。”云戈木拍拍他的肩膀,“先祖从未放弃过回到我们原本的领地,即便只听见模糊的字句,我也坚信这一切都是恩人的旨意。”
“等我回来。”——花云间。
山中雾薄,人心晦涩。
自那日后,两人之间便像是隔了层什么。
齐晟并非不想知道对方的过去,但那股冲动终究被他遏制下来。
也许他开口询问,玄九不会隐瞒。
但如今还不到时候。
就像这盘中餐,火候大了焦糊,火候小了不熟。
这时停下慢慢来,才能到“刚刚好”的程度。
于是他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让对方有更多的考虑的余地。
院中的杂草被齐晟清理干净。
他在山中打猎时看见不知名的野花,便每日带上箩筐挖回来些,种在玄九门前的小径边。
一些都还算安逸。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常有小家伙来捣乱,之前捉到的野兔十分机灵,趁着他那日分神从手中挣脱 ,连滚带爬地窜了出去,一溜烟消失不见。
原本想着跑了也就罢了,算它命不该绝,谁料这小祖宗十分记仇,半夜常跑回来将他种好的花草咬的稀巴烂。
齐晟不忍自己辛苦挖来的花草被啃得面目全非,只得想办法将它捉住,原本打算做个机关,又怕夜里兔子扑腾惊了玄九,于是只得半夜蹲守兔祖宗。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家伙气性是真大,当天夜里便又来到院中,被齐晟成功捉拿归案,关进了新做的木笼里。
齐晟吹了声口哨,笑眯眯地捏着一根草逗着笼子里恨不得咬死他的小祖宗。
“兔兄,何必如此记仇。”他用草尖戳了戳兔子脑袋,苦口婆心道。“这心眼子一小过得就容易累,你说说你,那日都跑出去了,还非得回来自投罗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兔兄显然没有闲心同他诉苦,嘴直往草那儿凑。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齐晟忽而叹息一声,在兔兄差点就能吃上的时候忽然抽回手,熟悉的幽怨语调缓缓响起。
“兔兄,你可知这世间情为何物?”
兔兄:“......”
“罢了,即便你不开口我也能猜到,若是有了家室,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儿小事夜里晾着妻儿来旁人院子里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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