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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很暗的地方，应该是旧厂房吧，脏脏的，有点潮，有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在不远处喝酒。”想起过去的事，栗梓天还是本能地抖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说，“我听到他们好像在说，要割掉我身上什么器官比较合适，我是个omega，或许还能卖掉，有的人就喜欢我这种……这种omega小男孩。”
盛庭之攥紧方向盘的手上爆起了青筋，回忆交杂着栗梓天的描述，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些清晰的画面。
“那时我真的很害怕，可我不敢哭，不敢出声，我怕出了动静会引起他们注意，他们就会对我做一些……更可怕的事。”现在的栗梓天倒是能笑出来，但是曾几何时，他每晚都做噩梦，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哭不会笑，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娃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枪声。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到我面前解开了我身上的锁链，然后勒着我的脖子拖着我往外走，还用刀抵在我的皮肤上，用我来威胁外面的那些警察。”
盛庭之恍然想到先前对付抢劫犯时，栗梓天也是被人挟持，用刀抵着脖子。
难怪那时候他的反应那么迟钝，神情也是呆滞的……
“我只记得当时两边僵持了很久，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实在是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一声枪响之后，有湿湿热热的喷在我脸上、身上，我的视野里一片血红。我还记得……”栗梓天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指骨，脸色泛着苍白，他在努力克制着恐惧，回忆那些让他许久都笼罩在阴影里的事。
“不好说就别说了，没必要勉强自己取回忆那些事。”盛庭之发现，自己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于是他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栗梓天摇了摇头，温声道：“我可以克服的。人不能连自己的回忆都害怕，总要面对的。”
“我还记得，勒着我的那个男人倒下了，脑袋上开了大洞，红红白白的东西淋了一地……他是睁着眼睛的，就那样一直盯着我……”栗梓天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淡定下来，“后来我应该是晕过去了吧，也可能是哭了。哈……有点丢人。那之后，我有挺长一段时间都在自闭，更不能见血，就是……ptsd。”
说完这些，栗梓天呼出一口气，然后抬头对盛庭之笑笑说：“现在说出来，感觉倒是好多了，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盛庭之却是笑不出来，脚下甚至不自觉地踩重了油门，直到车上响起了超速警报他才回过神来，放慢了速度。
“我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绑架我的那些人是，是一伙毒贩。我……爸，他是，缉毒的……经常，经常在外执行任务，就会，结下，一些，仇家……”说这段话的时候，栗梓天经常在不自觉地颤抖，磕磕绊绊的，没办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好了，不说了。”盛庭之轻声开口，伸手揉了揉栗梓天的脑袋，“我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不需要说完整。”
栗梓天急喘了几口气，又摸了瓶水出来灌了一大口，然后才缓过来，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试图克服心理障碍，现在的我，比小时候是要好了不少，但距离一个优秀的警察，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你……”盛庭之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他咬了一下舌尖，然后才说，“即使是经历了这些，即使你已经这样，你家里也没有放松对你的要求吗？”
栗梓天摇了摇头，但眼中却没有怨怼，“很多东西都是刻在灵魂里，刻在血液中的。尤其是在我们家，这些其实并不算什么，我的父母辈、祖父母辈，他们经历的事恐怕比我要凶险得多，我又凭什么说自己不行呢？”
盛庭之的心情很复杂，他想说些什么，但张口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措辞。
栗梓天再次呼出一口气，然后对盛庭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别担心我啊，我现在挺好的啊，而且早晚有一天，我会做个合格的警察的。嗯……像你一样。”
盛庭之的目光闪了闪，心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奔涌而出，挤得他整个胸腔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车子开回了队里之后，盛庭之没有马上给车门解锁，而是出神地看着前方，直到栗梓天叫他时，他才转过头，轻轻拥住栗梓天，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抱歉。”
这句话轻得仿佛只是一缕微风，转瞬即逝，但车厢里毕竟十分安静，栗梓天还是捕捉到了。
“为什么……要道歉呢？”栗梓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但他没有推开盛庭之。
这人的怀抱很温暖，隐隐地还透着些醉人的气息，让人不想放开。
“没什么。”说罢，盛庭之便松了手，转身开门下车。
作者有话说:
是回忆杀，还有一些旧时的渊源。
第113章 小哥哥小团子
栗梓天的一番叙述引出了盛庭之尘封已久的记忆。那段记忆太过短小，算不上深刻，不至于让他许久不能释怀，但终究也是在少年人心里留下过深重的一笔。
回了队里之后，栗梓天就觉得盛庭之似乎不太对劲，可是他们盛队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盛队，回去之后就立刻安排了所有队员的工作，全力调查分尸案。
“辛苦大家今晚加个班，明天早上之前，务必找出这个很可能是邪教的教派，据点在哪儿，谁是领导人，有多少成员。从现场回来的继续跟进现场的线索，对周边的群众采访调查，务必不要放过任何线索。行动起来！”
这时栗梓天还跟在盛庭之身后，探头眼巴巴地问：“那我要做点什么？”
“你跟我来。”盛庭之带着栗梓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拍了拍桌上的一大摞文件，“回来之前我已经让人调来了近几年全国类似的卷宗，这些只是一部分。”
“全，全国？”栗梓天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对。还有很多在电子数据库里，我看电脑里的，你看纸质的。”盛庭之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一个文件夹图标，随后终于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是上回在吧U盘还给栗梓天之前，他从那里面拷贝下来的栗梓天的“珍藏”，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天然呆，单纯无害的小栗子，背地里究竟都在偷偷看什么好东西。
栗梓天虽然有点惊讶于卷宗涉及的范围，但他没有抱怨什么，坐到小沙发上就开始看文件，样子认真极了。
这间办公室里一时间十分安静，两个人都在认认真真做事，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很清晰。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外面天空已经擦黑，栗梓天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我看完了……师父你那边呢？”
“这么快？”盛庭之向后靠去，抬手捏了捏眉心，“我这边还有很多……眼睛有点累。”
“一直盯着屏幕肯定会累的嘛。你去休息一下，让我来吧。”栗梓天凑过去看了看屏幕，那上面显示的文件数比他手里过的文件多了不少。
“没事，你去订个餐吧，订两份，你看你喜欢吃什么，给我订份一样的就行。回头给你发红包。”盛庭之拿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就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栗梓天只好拿手机麻利地点了外卖，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闲着不太好，想了想便走到盛庭之身后，动作娴熟地给他捏了捏肩膀，“师父，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啦，我看得比你快哦。刚刚那些文件我已经筛选归纳出来有用的信息了，你的这些我也帮你看了吧。”
盛庭之没想到栗梓天按摩的手法居然还挺到位，索性没客气，顺势伸展了一下手脚，还顺口道：“嗯？你怎么归纳的？没见你拿笔啊。”
“都在脑子里。”栗梓天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瓜，颇有些得意地说，“在学校的时候我有个外号就叫‘人形电脑’，虽然没真到和电脑一样的地步，但至少同学们是认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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