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面的则是另一个男人,他往前走的好好的,可是会突然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肢体猛地抽搐一下。
这三个人沉默地往前走,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他们就好像被某种无声的讯息指引着,向着特定的方向前进。
他们三个的影子像行尸走肉一样印在走廊上,无声地前行,让人毛骨悚然。
宿月站在二楼半的阳台上,观察着这三个“游客”。
他们三个的目标很明确,径直走向客房。之后,最前面的那个人打开第一间客房。
房门没有锁,很轻松就被拉开了,没有任何声音。光线在门开的一刻漏进房间里,形成一道黑色的裂隙。
三个游客同时后退,但还是呆在门口。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在房门前看了一会儿,又走向第二个房间。
在第二个房间,发生同样的事情,游客们打开门,后退,等待。
再去到第三个房间。
宿月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怪。
宿月正思考时,站在最后面那个男游客依然保持着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的神经兮兮的行为。
就在三个游客即将向第三个房间进发时,突然之间,男游客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头往宿月的方向看过来!
.
一瞬间,三个游客的动作全都停住了。
尤其是那个看过来的游客,脸上的表情相当狰狞,死死望着宿月这边。
大半夜的,被鬼一样的人突然抬头盯着,正常人估计都要吓背过气去。
但宿月并不是平常人,在那男人突然抬头前他已经有了预感,男人抬头看过来时,宿月用最快的速度后撤了半步。
栏杆和平台的高度遮挡住了他的身形,他整个人紧紧地贴在楼梯的墙上,没有影子,屏住呼吸。
这么看时,宿月才发现,这个男人有一只眼睛是瞎的,瞎掉的那只眼睛的眼球是浑浊的灰色。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宿月的方向,手和脚还时不时地抖动一下,他那个样子非常吓人,但宿月还能沉得住气,他平静地贴在墙边上,整个人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整整僵持了一分半钟。
这一分半钟漫长的就像一个半小时。
终于,男人咕哝了一声,收回了视线,只是,目光依旧不可控地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好像一枚定时炸/弹,叫人提心吊胆。
三个游客继续走向第三个房间,然后是第四个房间,把四个房间的门都打开之后,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一起掉头,“噔,噔,噔”地走下了楼。
宿月拧着眉,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有种想法:
这几个游客会出现在这儿,不是为了救人。
他们好像只是为了把房门打开。
那为什么会这样?
确定三个游客已经离开了之后,宿月悄无声息地下到二层,二层的客房全部房门大开,让这一层甚至比其他楼层更加明亮,只是它明亮得很荒凉。
宿月走进一间客房。
如果觉得有问题,那显而易见只能他来看看。
客房里的装潢非常简单,除了容人生存之外几乎不见任何功能,床、厕所、窗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宿月试着踩了踩地板,没什么异样,他便走上去,手指轻轻碰了碰床铺。
下一秒,他痛得眉头猛皱了一下,飞快地后退几步捂住自己手指。
床上通了电。
但是床上为什么要通电啊,不给人睡吗?还是为了折腾人啊,为什么要折腾正常人……不管是对谁也不可能通电一晚上啊,不光疼还有可能要命的。
……正常人?
就像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脑海,宿月突然明白了全部的情况。
恍然大悟的同时,他觉得指尖发凉。
这里的房间很简陋,甚至“收容客人”的地方会通电。
这里的客人看起来都不正常。
一切都是因为,这所谓的青山民宿,就是一家精神病院。
第164章 群山病院(12)
怪不得客房的窗户用粗而且扎实的铁栏杆,怪不得老板会用“收容”这个词汇,本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精神病人,而不是游客。
宿月脑海中很快勾勒出了来龙去脉。
从背景故事来说,他们作为“义工”被招聘到这家“民宿”,实际上是老板的骗局,老板需要的其实就是免费帮他看管精神病人的倒霉蛋。
至于这四个病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很明显,是因为床铺到了晚上就会通电。
宿月只是被电一次都已经足够痛了,病人则是晚上持续八个小时,不间断地接受电击。
就算他们已经精神失常,也可不能承受得了这种痛苦。
所以才会每到夜晚,都习惯性地跑过来,打开每一扇门,想放走自己的“狱友”。
不过正常的精神病院就算不得不电击,那也一定是在病人出于某些原因已经完全失控的情况下,像这里一样每到晚上就不间断电击的,天底下绝对是独一份。
宿月思考着这是为什么,而且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是这答案本身,让他可以说是相当愤怒。
原因就是民宿老板的懒惰。
那老板实在太懒了,宿月自己也明确地感觉得到,甚至连站起来拿下东西都不肯。如果他是这所精神病院的院长,为了控制住病人,不让病人出去闹事,肯定会直接连着通电口,房间一直处于电击状态。
电击让病人挣扎于痛苦之中,无力去做其他事,老板自然也就不用费心去管他们。
宿月也就明白了收容的原理。
只要把四个病人同时关在房间里,就没有人能来为他们打开房门,自然也就收容成功了。
可是这么一来,每一个病人都要承受整晚电击的痛苦。
如果有可能,宿月还是不想发生这种事。
他要想个办法,把这屋子里的电流断掉。
那三个游客已经排成一列,又退出了房间,他们的脚步声沿着楼梯向下,苍咫那边应该在监视着他们。
宿月再次在客房,应该说是病房里翻检了一次,想要找到控制病床上电击装置的开关。但是没有找到。
看来控制电击装置的机关是在老板那边。
已经是第四个晚上,如果想要解决掉电击的问题,那就只能在明天白天,否则只能在当天晚上把四个病人都关在病房里,虽然说是收容成功,但四个人都要承受一整夜电击的痛苦。
宿月离开病房,心里盘算着明天要怎么办。
看看一楼,那三个病人依然在徘徊,好像是等不到第四个人有些茫然,又或者是在寻找仇人,从楼梯走下去显然不合适。
宿月谨慎地从拐角向下望,他大概知道苍咫会站在哪,果然苍咫在那边,出于隐蔽考虑,苍咫藏的位置也很深,宿月当然是看不到的,但是苍咫用地面上的影子,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手影传信。
莫名的还有点可爱。
那就走另外那条路呗,也就是来的路。
宿月踩上二楼半的窗台,推开窗户往外翻。
因为夜色更深的缘故,外面刮着风,有一点点小冷。
宿月顺着管子和遮阳板往下爬时,身体全神贯注于保持平衡,脑子里则在过着整个精神病院的结构图,思考老板控制电路的机关会在那里,他又要怎样过去。
因为很明显,老板不会让他轻松地关闭那个开关。
就因为在想这些,当宿月沿着小路往回走,听到前面很轻很轻的声响时,他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下个瞬间,宿月浑身肌肉倏地绷紧。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声响不是所谓的落叶声或者风声。
是脚步声。
首先宿月很确定那不是苍咫的脚步,如果是苍咫不会做这种让他紧张的行为。可这个点所有人都睡觉了,不是苍咫那还能是谁?
其他玩家么?
还是老板?
宿月屏住呼吸,在一丛灌木后面矮下身,幽暗的夜色里,灌木的树影摇曳,不知道发出声音的人在哪里。
刚刚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实际上他已经处于绝对劣势,现在把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也只不过是试图在绝境里扳回一点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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