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一排纸娃娃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都带着隐约的微笑。
唯独写着宿月名字的那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向上高高地扬起,嘴巴那一条黑线从中间裂开,变成了夸张至极,也诡异至极的巨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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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程度应该就是娃娃彻底笑起来了。
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个共识。
因为很难出现比现在这个状态更加恐怖的纸娃娃的脸了。
本来以为娃娃会一点点慢慢笑起来,可谁想到第一天还没过完,已经有一个人的纸娃娃变成了最坏的情况,这个人还是他们的主心骨。
这恐怕就意味着这个人也活不久了。
“我就说那顿饭不该吃。”小个儿说道,“现在出事了吧?”
他语气里有一点幸灾乐祸,也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东西,如果纸娃娃真是根据这个出现异变,那他的娃娃会是最后一个变化的,也就是他会成为死亡概率最低的人。
“和那顿饭没关系。”宿月说,“其他人也吃了东西,他们的娃娃都没变化。”
“会不会是吃得最多的人娃娃先变化?”赵朔小心翼翼地问,“毕竟按照向导那个意思,要哄娃娃高兴,吃得好一点娃娃应该会比较高兴吧?”
赵朔周虎他们几个虽然后来大着胆子吃了饭,但还是不太有食欲,没敢吃的很多,只有宿月和苍咫,完全没事人一样的使劲吃。
“不会。”宿月还是回答的很淡定,他指了指苍咫,“要是那样一定是他的娃娃先变,他吃得比我多。”
苍咫配合地点了点头。
赵朔:“……”
他竟然隐约地产生了一种老大在拿他男朋友当实验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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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娃娃变成那样,应该很慌才对,但宿月除了看到娃娃的第一时间有点惊讶外态度很淡然。
实际上就连其他人也都觉得,哦……好像这样也顺理成章。
毕竟这么多娃娃里,就宿月那个血红的名字写满全身,要是在这几个人里让依玛点名带走一个,她也绝对第一个就把宿月带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宿月出事了麻烦可就大了,至少在周虎、赵朔他们看来,没了宿月他们在这个游戏里绝对举步维艰。
因为完全还没找到解开谜题的办法,几次生命危险全靠宿月暴力拆解。
“这下怎么办?”公文包也慌了神。
“要死的话应该是在晚上。”宿月想了想说,“那正好,今天晚上我出去转转吧。”
“啊?”周虎惊呆了,“可是守则里面是宵禁之后不能出房间,而且上一个这么干的哥们已经在上面躺着了,老大你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别冒这个险吧?”
“既然娃娃笑了我要死,出去我也要死,那我还不如出去。”宿月说,“死两次说不定反倒活了,是不是?”
周虎:“……”
您在这负负得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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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负得正不知道,但门肯定是要出的。宿月这次要验证很重要的东西。
第一声宵禁的钟声响起后,宿月就收拾停当,和苍咫一起坐在客厅里面等。
苍咫拎了一杆台灯出来,宿月拿床单打成了一个包袱。
虽然知道他们拿这些东西是当武器,但还是有点好笑。
所以客厅里的气氛就是又悲壮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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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赵朔殷殷地说,“让我跟你去吧,我虽然没有你那么能打,好歹校运会也是拿过跑步冠军的。”
“你在屋里呆着。”宿月拒绝得很干脆,“我保护你还要分心。”
赵朔:“……”
赵朔忧郁地退下了,退下之前还不忘和宿月说“老大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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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声钟响,宿月和苍咫肩并肩下楼,周虎望着他俩的背影,感慨地叹了口气:“苍哥也是个爷们,明知道这么下去很凶险,完全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和老大下去了。”
“人家这就是情比金坚吧。”赵朔说。
小个儿在旁边听着这些,“哧”了一声,明显觉得苍咫此举是极愚蠢的行为,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沉着脸回了房间。
赵朔和周虎趴在窗台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宿月和苍咫,两个人肩并肩走着,宿月看起来甚至很悠闲,懒懒地插着兜,那双腿显得很长。
“看老大好像一副很有胜算的样子啊。”赵朔感慨道。
周虎附和地点头:“我也觉得,似乎好起——”
周虎话音未落,窗外,宵禁的第三声钟声沉沉地响起。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揉眼再看,村子的小路上漆黑一片,宿月和苍咫已经不见踪影。
——
栖云村的三岔口,三条路分别通往歌舞坪、客栈的小院和民居,宿月和苍咫站在交道口,路上刮着风。
和平时的秋风不一样,这是阵阴风,冷冷的几乎要刮进骨髓。
远处的山中,隐约传来闷雷般的咆哮声。
宿月手撑着身后的横杆栅栏,轻盈地跳上去,坐在上面,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他伸手拢了一下:“看这架势,今晚说不定要用点神力。”
苍咫点头:“好,我配合你。”
“倒不是这个问题。”宿月若有所思地说,“你说我要不要先给监事z发个消息提醒他一声啊,免得到时候发警报他又找我找不着,还跟我生气。”
这种问题超出人偶苍咫的处理范围,他想了想说:“提前打报告知会,好像得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才有必要。”
宿月:“……”
宿月严肃地说:“不,一方很麻烦的时候也有必要。”
他不敢再和人偶讨论了,显然人偶在这方面还得再优化一下。
他自己琢磨:
“可他还跟我生气呢,我现在叫他好像在自讨没趣。而且大概率今天晚上用不到神力。”
“可不叫的话到时候说不定又要急……啊。好麻烦,这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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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半天,宿月最后还是决定不跟监事z说了。
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再解释就好了,反正经过白天的事情监事z应该也能明白,宿月是个靠谱的闯关者,不会出现需要他介入世界的紧急情况。
而且他们又没有很熟。
特意说一声反而怪怪的。
宿月和苍咫继续坐在栏杆上等。
不知什么时候,四下里泛起了浓重的冷雾。
雾在冷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紫色,等意识到时,远处的山脉看不见了,旁边的民居看不见了,实际上,除了这个三岔路口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就好像来到了传说中的冥界。
接着,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点光亮。
是一盏白灯笼,就是给死人守灵常用的那种白色的纸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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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里隐隐约约亮着一点惨白的光,如同在雾气里招魂。
紧接着握着灯笼的手露出来,衣服的袖口带着当地特色的花纹,然后是衣摆,鞋子,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村民。
“贵客,你在哪里呀贵客?”提着灯笼的村民问。
声音隔着雾气,飘飘渺渺地传来,好像很近却又好像离得很远,一旦答应了就像是跨过了某种界限。
宿月从栏杆上跳下来,动作轻到没有声音,他没回话。
提着灯笼的村民得不到答案,就继续问着,一边问一边靠得越来越近。
从雾气里走出来时才发现,那个村民的脖子上顶着的,是一张黑色水笔画出来的,笑容诡异的纸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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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迷的雾气里突然看到这样一张脸,宿月居然还冷静的不行,不但没有被吓着,甚至连一点准备攻击的动作都没有。
他早料到了会是这样,毕竟所有人幻象里看见的都是纸人,区别无非是纸人长什么样而已。
第一个纸村民走过来之后,他背后又出现几十个纸村民,就像僵尸片里的僵尸那样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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