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替他尝尝好不好吃。”
司迦余光在草饼上划过,视线又落在了他手中的红豆糕上。
其他几人看着少年无声的抵抗,绷着小脸,嘴唇紧抿,黑漆漆的眼睛渐渐的有了泪光。
徐大谷抽了抽嘴角,为了一口吃的至于吗。
司迦表情未变,只是左言却发现自己手上的吃食染上了一层黑气,色香俱全的美食霎时变的不那么美好。
几人看着少年不甘心的放回了糕点,不甘心的拿了一串葡萄,这回连头都不回了,目光专注在戏台上,嘴里咬的噗噗作响。
“你不吐皮吗?”徐大谷见他生气,想说几句话调节气氛。
“你见过熊猫吃葡萄吐皮吗?”
“没有。”
“哦,那你现在见到了。”被吐出的葡萄皮放在了纸巾上面。
——再吻吻儿的腮母子们相聚就是这一回,再叫儿吃一口离娘的奶,把为娘的苦楚记心怀,长大了把娘的冤仇解……
电视剧和戏文差距还是很大的,至少电视剧里白娘子从未对许仙有过怨。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后,徐大谷不可思议的说:“你是熊猫?就那个白加黑!一辈子只想照彩色照片的熊猫?”
左言眼角还在看那两盘子糕点,他能阻挡的住视线,阻挡不住香气。
“嘘,这可是机密。”
徐大谷看了看那边的那人,见他没有反应,猜测这少年说的应该是真的。
左言的话落,那边的郑华咳嗽的声音都明显小了许多,看向他的目光多是震惊。
而赵俊峰更是重新打量着他,之前一直以为别人叫他小熊猫只是他的外号。
没想到他竟然亲眼见过熊猫精,还和他一起办过案!这熊猫可比兔子值钱多了!
这可是国宝啊——
三人心中这么感叹,对于司迦也更多了一份敬畏,连国宝都只是他的手下一员,还被收服的这么乖巧,神人啊。
司迦无声叹气,哪乖?
徐大谷见他一直盯着糕点,非常有眼力价的把盘子挪到了他面前。
“听说你爱吃这些,特意给你买的,来尝尝这草饼,古香楼的老板娘亲自做的,祖传手艺,提前一周预约才能买到,快尝尝。”
赵俊峰:那明明是我买的!更何况即使你买了没有我你能带进来吗!
左言眨了眨眼,意思明显。
徐大谷明白了,对着司迦道:“司先生,您看?”
“我不看。”司迦无情的回答,看着戏台并未理会他们。
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老大不让吃,谁也没办法。
左言咬着葡萄趴在栏杆上无聊的看着下方,一出戏进了尾声。
白蛇传后又是一出铡美案。
这时徐大谷手机振动响起,看了信息后抓了抓脑袋,和几个人说他还有事后,就离开了。
郑华用手帕捂住嘴,胸口跟着颤动,赵俊峰连忙又给他倒了一粒药。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铡美案吗?”司迦修长的手指捡起一粒瓜子在手心扒开,瓜子仁放在干净的托盘,继续下一粒。
左言说:“你第一出戏学的就是铡美案。”
“知道的不少,还知道什么?”
“你教徒弟的第一出戏,也是铡美案。”
郑华咳嗽的更加厉害了,手指都在颤抖,赵俊峰手忙间倒了一杯水递到他唇边,郑华喝了一口。
半个月时间,这人又老了十几岁一样。
“都是……我郑家的错,错了一辈子……”断断续续的说完这段话,他颤抖着手把木盒推过来。
“先生……物归原主,郑家已经得到了报应了。”
司迦淡淡的看了一眼木盒,上面的花纹讲究,至少能封锁住里面的东西,不让其他人找到。
“我要它有什么用。”
郑华怔住了,他想过很多,却无论如何也未想过他会说这句话。
“它可是您的……”
您的什么?赵俊峰心内带着些许恐惧,对于盒子内的东西。
自从他接触过这个东西,夜里便噩梦连连,而上次碰过一下,更是让他连续几天未发出声音,医生也检查不出来,差点他就以为自己完了。
司迦勾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那些亡灵怨鬼还在郑家村未散,没有它,他们不会放过你郑姓的任何一人。”
郑华沉默了,光是听到徒弟形容郑家村的情景,他的脑海中就想起爷爷曾经和笔记上写那些。
果然是真的,不是他老人家发癔症。
“……郑家若是没有您,早就不存在了。”若是以前还有执念,现在他也看透了,是他们对不起他。
他打开盒子,一股阴凉之气蹿出,赵俊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是冷嗖嗖的。
郑华掀开盒子盖,里面还有一层夹层,放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这是我爷爷临走前留下的,我一直以为这些不过是他的癔症发作胡乱写的。”
司迦未接,郑华的手便不收回,一直举在空中。
左言在看到赵俊峰祈求的眼神,伸手接过,二人靠的近,他掀开看的时候,司迦自然也能看到。
日记里前面写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当年他无意中得知,最后选择默而不语。
在郑家即将不保,却选择了那样一个阴狠的法子。
明知道这样做会让他的青修小叔叔魂不得安,不得超生,为了郑家仅存的人,他逼迫自己这样做。
老了,他后悔了。
郑家的错,为何要一个无辜的人来承担?
更何况他的小叔叔为了郑家,做的足够多了。
第166章
笔记的落款名字是郑子栋,眼前这位就该是他的孙子。
左言此刻有种睁眼已是百年身的错觉,他见过郑子栋儿时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也见到了他的孙子步履蹒跚、举步维艰。
司迦的目光落在了笔记上,只一眼便转移了视线,与其说是在看笔记,不如说是在看他。
左言抹了一把嘴角,没有葡萄汁,也没有瓜子皮,瞅啥呢。
“那段时间你没有吃过东西?”像是才想起来,他突然问。
左言刚想问他说什么呢,骤然想到了他的意思。
这人在“记忆的长廊”中见过他,从幼儿时期,还有那些片段中若隐若现的注视中,包括最后的那副画面无一不表明他一直能看到他。
垂着睫毛,嘴巴抿成倔强的形状,“没有。”这两个字可谓是在口中百转千回,沾尽了委屈的颜色,闻着伤心听者心疼。
“多久?”司迦扒着瓜子皮,任由他趴在自己身前凑着去看桌子上的笔记。
左言仰头,暗中想了想从二人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到郑家着火大约有30年左右。
当他心虚的说出这个数字,就见司迦眉头一挑,在他意外的目光下,拿了一个草饼放在口中细细品味,红褐色的馅料沾在那颗漂亮的唇珠。
左言没控制住自己,忘了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在那二人惊讶的目光下,凑上前,含住了那颗唇珠————上的馅料。
草饼的做法简单,所以能做出独一味不容易,左言算是明白了这个传统手艺传统在哪了。
从他的唇上退开,左言正好和两双不可思议的眼神对上。
赵俊峰暗中琢磨,这二人竟然是这种关系,果然妖精鬼怪之间的关系都不简单。
左言仿佛被打开了开关,委屈的他都要信了自己几十年没吃东西一样,反观司迦,听着他的话不时点头,等他说完,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现实你只睡了三天。”
左言委屈的泪还再眼眶中打着转,司迦话音一落,就见他收起刚才的委屈,没事人一样转身回去嘬葡萄了。
现实睡了三天,记忆中不可能会观看完全部的记忆,司迦这种智商的人很容易听出他话中的破绽。
唉,骗点吃的真难。
“咳……咳司先生……”
“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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