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摇了摇头,带着口罩的脸深深埋进了枕芯里。
宋妈深深叹气,替他捻高了被子。
也不知这样昏昏沉沉睡了多久,他又被人重新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一只温热粗粝的手掌覆上了他的额头,温墨难过地蹭了蹭,他软绵绵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霍衍。
霍衍低下头,亲了亲他发热的脸颊,“难受?”
温墨无力地别开头,“我会传染您的。”
霍衍笑了,低低的,他指腹摸着他烧得通红的脸颊,将他口罩拉了下来,在唇上落下一个吻。
他对病毒无所畏惧。
温墨知道这个alpha自恃身体素质强健,但三年来,他确实没有见过他生过什么病,连头疼脑热都没有,温墨怀疑他根本就不懂身体难受是什么滋味——霍氏筛选出来的优质基因确实令人羡慕。
他心里妒忌又烦厌,却是柔弱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这回霍衍又要准备去外地半个月,临行之际,突发奇想回来看看他生了病的Omega,他坐在床边,只觉得他生病的小模样又可怜又可心。居然大发慈悲地让宋妈端来了碗粥,悉心地喂他。
接送他的专车早已停在楼下许久,霍衍知道不能再耽搁,他将空碗递给宋妈交代好了几句,又下楼去了。
宋妈见霍先生对温墨上心了很多,自然很开心,她给温墨盖紧了绒毯,笑道:“霍先生待您可真好。”
温墨不置可否,懒懒地背过身去躲进绒毯中,眉间几许自嘲。
*
霍衍下了飞机,专车接送他进了北部军区,重重的铁门开启,霍衍在层层安保的护卫中下了车,一群军方高层围合着他浩浩荡荡往军事中枢走去,一路上他们遇见不少带着口罩的士兵,霍衍皱了皱眉头,立刻命警卫叫来了军区保障部的主官。
主官战战兢兢抱着资料进来,跟他报告了截止昨日的基地的统计数据,患上流感的士兵确实比以前多了,主官陪着笑脸解释:“今年开春气候比往年暖了不少,加上湿度大,病毒容易增殖,流感患者多了也还算正常。”
霍衍将文件夹丢在桌上,冷声道:“按程序做好应对。”
“是。”
霍衍便让他下去了,下午还有好几场会要开,留给他休息的时间并不是很多,霍衍当即让警卫送来了简单的餐点,用完便开始审阅下午的议题。人人羡慕霍衍位高权重,却并不能承受这样高强度高压力的状态,毕竟,这并不是简单的一个精力旺盛便可以应对的。
这一忙碌就是一周多,霍衍在几个军区主官的陪同下巡视了军队,夜里又是一场应酬,等回住处,已经夜里十一点。
霍衍醉意熏然瘫在床上,外头的月色洒了进来,他蓦地感觉非常想念他温柔的Omega,当然还有他的身体。于是他摸出了手机,立刻拨了过去, Omega很快接了起来,细细柔柔的声音飘进耳里,“先生?”
像是语言与嗅觉的通感,霍衍鼻子动了动,感觉闻到了他信息素的香甜气息,他清了清嗓子,正声道:“感冒好了么?”
对面嗯了一声,说:“好了。”
霍衍感觉耳芯痒痒的,他说,“让我看看你。”
很快,对方挂了手机,拨了视频通讯过来。
温墨正半躺在床上,背后塞了一个偌大的枕头,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丝质睡衣,整个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枕芯间,乌发雪肤,朱唇皓齿,像装在瓷盘里可口的一道甜品。霍衍目色一暗,不由又找他茬,“怎么都不打电话给我。”
这当然是一句无端的指责,他根本不允许情人们在他公事期间给他打电话,毕竟霍衍公私分得极开,无人敢触他的逆鳞。
Omega依旧全单接收了他的指责,他目色柔软,“我只是怕打扰您。”
霍衍知道他的Omega只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他一向霸道惯了,他瞧着温墨领口里露出来的雪肉,就像瞧着一口垂涎欲滴的却吃不到的蜜,简直挠心挠肺的很,当下命令道:“手机拿远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对方显然一滞,但很快明白了他意图,他拿来一个手机支架,置在床头摆好,又回到床头轻轻地解开了睡衣扣子。
他就是一只没有自我的养在alpha世界里的omega。
当然,那时候的霍衍还不知道,他的Omega其实是一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如果非要比较,他的心气也许比他还大,但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件随便摆弄的玩具,他甚至还刚从别的alpha的床上下来不到两个小时。
霍衍不知道,他只是恣意地观赏着他偏爱的Omega。
*
这一场流感的浪潮渐渐地退却了,军区的保障部门每日统计的流感人数已经渐渐下降,数据预示着今年的流感季如同往年一样无异,人类的免疫系统再一次于短期内战胜了流感病毒,然后继续迎接下一场挑战。
——人类与病毒的战争永恒不休。
明面上,联邦的公民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但无人知晓,那一场在海底深处酝酿已久的洪流即将冲破平静的表象,席卷整个社会,但路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流不息,人们讨论着股票与天气,与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
此次前去北部军区,霍衍比计划的拖了几天才回中心城,他一下专机便让通勤兵送他回别墅,高强度连轴转的他亟需要来一场彻底的宣泄以及犒劳,他得立刻见到他的Omega。
天色已晚,路上淅淅沥沥地下着春雨,四处浸在一片湿漉漉的水汽里,当车轮重重压过路口的地面时,霍衍透过雨水打湿的车窗,遥遥地看见了那个带着暖光的窗户。
他温柔的Omega在等他。
可以说,温柔是霍衍最初的审美,这是十几岁时,他爱在骨子里的第一个令他灵魂安宁的品质,何况他的Omega还那么鲜嫩,可心,漂亮。霍衍早在下飞机时已在脑海里过了几遍要如何寸寸嚼碎了他,他舔着犬齿,蠢蠢欲动像一只饿极了的雄狮。
门开了,Omega半跪下去,正要为他换鞋,却被霍衍一把捞了起来,扛在肩头,大步往楼上走去。
【疯狗!】
一声带着厌烦的怒斥落进耳里,随之而来的是脑子剧烈的一痛,霍衍痛得嘶的一声,身体晃了晃,他敲了敲脑袋,那阵噬心的痛意很快消散,他继续往楼上走。
那一刻,他居然没有意识到他听到了一句怎样冒犯的话,或者说,太过异常以至于他产生了恍惚,他以为,不过是这段时间忙碌了一些,或者,根本就是因为这个Omega,他让他想得睡不好了,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离奇又荒谬的错觉,他躁动的心里又带上了一丝恼,牙根更痒了些,大步流星上了楼,将人往床上一丢。
【这发情的疯狗!】
他的脑袋再一次被一股剧烈的痛意侵袭,从未见识过的疼痛叫他一下子扑在了Omega的身上,额际瞬间出了冷汗。
“先生,您怎么了?”
【这条疯狗是有什么毛病?】
霍衍呜咽一声,重重地跌在床上,两句几乎同时发出的话有着同样的声线,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语气,一句是他早已熟悉的温柔,另一句却是带着他从未见识过的憎恶、烦厌。霍衍感觉脑袋要痛炸了,他用力甩了甩头,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温墨担心地摸着他的脸,一脸关切:“先生,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我……”
【不会吧?是真有毛病?真是可喜可贺。】
霍衍喘息着,慢慢抬起头来,他额上冷汗涔涔,目色血红,眼神狠戾而阴寒,像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噬人的目光落在了温墨身上。
第25章 心声
【到底怎么回事?】
【不对劲……】
……
一句又一句, 像是尖锐的钢刀一样,刺入霍衍的脑袋,生生翻搅着他的脑花, 让他痛到麻木, 他的目色愈发红赤,仿佛滴血一样, 然而他强制忍耐着,面目铁青, 任随那股蚀骨的痛意翻涌, 他像一个搏斗者一般死死盯着温墨,待剧烈的痛意再次袭来,他骤然暴起, 掐着温墨的脖子按在了床上。
愈发收紧的利爪像是桎梏一般,令人无法拥有半分呼吸, 然而温墨没有挣扎,却是可怜楚楚看向了霍衍, 他的眼神哀怨又顺从,像在表示, 虽然他不明白,但愿意无偿将性命献祭给他, 只要他愿意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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