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三点的时候,温墨寻了个借口,让司机载着他来到了一个常去的药店,他进了去,很快走到了一排专门摆Omega避孕药的货架前,他一瓶一瓶地看了过去,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瓶标注着小小一个free的避孕药盒,他余光扫了眼周围,将这瓶避孕药悄悄放进了口袋。
他随便又带了几支验孕棒,自如结了账便出了药店。
虽然再次顺利地拿到了药瓶,但温墨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事情,但希望一次次浮起,又一次次覆灭。
他紧了紧兜里的那瓶药,远远地看了一眼天空,不远处,一层阴云渐渐笼罩过来,乌压压地压着天际。
下午的郁色像是预示一般,回去后,温墨就看见特别行动部门口多人在进进出出,像是很匆忙一般,温墨心间不安的感觉更甚了些,他打开了门进了办公室,顺手拉开了百叶。
他一边观察着办公室外的动静,一边问程凡:“外头怎么回事,匆匆忙忙的?”
程凡看了一眼,低声说:“听说是抓到了什么人,具体的不太清楚,是特别调查小组的人在负责。”
温墨瞳仁一缩,手上的杯子险些掉了下去。
他抓紧了手中的杯子,慢慢坐了下来,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坐定后,他忍不住摸了摸裤袋里的那个手机。
*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数人在开会。
张谦坐在正中间,他眼中有着疲惫的红血丝,下巴泛青,他脱了外套丢给秘书,正支着额一张一张地看着材料,会议室大门轻轻敲了两下,一个上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他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堆在桌上。“少校,这是全部的资料,关于嫌疑人的。”
“放着吧。”
一个中年尉官面露喜意:“可算给抓到一个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Omega。”
“真是人不可貌相,”另一个啧了一声,“这Omega忒狡猾,如果不是老陆精明,估计又被他溜走了。”
张谦掐灭了烟,“他人如何?”
“在羁押室,”中年尉官接着说,“放心,老陆的手段没几个人能挨得住,更何况——”
他嗤笑一声,眼中轻蔑无比,“一个弱不禁风的小Omega。”
张谦不置可否,将眼前的材料抽出来一张,上士跟着简要介绍,“这Omega叫孟陵,21岁,男性Omega,是个孤儿,成年后从孤儿院出来,先是给一个石油商人当情人,两年后又被那商人转手给另一个合作商,但很快又被抛弃——”
张谦心念一动,打断他,“孤儿院叫什么名字?”
“天堂,”上士低头看了下材料,“天堂孤儿院。”
他抬头,正要继续往下说,发现张少校定住了一般,他困惑询问:“长官?”
张谦回神,他搓了搓脸,面色平静道:“行,这些先放在这儿吧。”
“是。”
张谦又交代了每个人的分工,便让所有人出去了。
会议室顿时陷入一片静谧。张谦觉得脑仁疼,他就着方才的姿势静静坐了一会儿,才点起了一只烟,烟雾环绕中,他垂下眼眸,翻开了那叠资料册,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薄薄的发黄的纸张。
那是一份孤儿院的孤儿名单,张谦的目光扫了下去,落在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
明明还是下午三点的光景,但天色已黑沉得如同半夜,不多久,轰隆一声,大雨倾覆,像是谁在天上打翻了碗一般。
廊道内,两个alpha军人在抽烟,他们的军装有些凌乱,衣领处溅了不少的血迹,二人眉头紧锁,对着瓢泼大雨吞云吐雾。
“操!”一个愤愤骂道:“没想到这个Omega骨头这么硬!三天恁是挖不出一句话!”
上头给的时限是一天,但第三天了,他们没有从那只弱不禁风的Omega嘴里挖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看得出来两个alpha的焦虑以及狂怒,
“妈的,一个臭婊·子,老子今天弄不死他!”
一个人丢掉烟头,打开铁门大步流星进了去,过了几分钟,一声凄厉的尖叫透过层层铁门,冲破了雨幕。
温墨面无表情从楼上过道处离开,指甲却深深地嵌进肉里。
第二天,那个叫孟陵的Omega死了,他装作昏迷趁工作人员卸下口撑之际,一头撞在了锋利的台角,当场毙命。
没有人料想到这样结果,只是这么一个瘦弱的家伙——只是一个Omega而已。
知道死讯的那一天,温墨很平静,他如常地工作,更加卖力地伺候那个alpha,他完全没有任何尊严,愈发将姿态放得极低,放荡又纯情。
事后,餍足的男人抱着他,心满意足骂道:“小骚货,老子迟早有一天死在你身上。”
温墨什么都没有说,只柔弱如莬丝花一般埋进他的怀里。
*
温墨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他已经好多天没有接到任何来自于那个手机的信息了,他知道,他们应该是出事了,这个关键时间点本不是个主动出击的时候,但温墨明白,他必须要尽可能保证他的同类们的安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永远不可能独善其身。
于是,他敲开了近一周没有敲开的门。
或许是这一周的忙碌,张谦看上去有些憔悴,冷峻的眉目竟有几丝在他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疲累。
温墨站在门口片刻,反手锁上了门,他没有说话,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默默地投入他的怀里。
“张谦……”他眼眶红了,“我想你了。”
*
神垂目敛眉告诉世人,夏娃受了蛇的蛊惑偷吃了象征原罪的禁果,这不过是神的慈悲,用体面的借口替人类掩下那不堪的私欲,蛇,就是另一个夏娃,一个不愿伏击自己私欲的借口,他们沆瀣一气、他们互相成全。
只是,人类总善于撒谎。
噬咬一般的亲吻,揉进血肉里的气力,温墨充分地给予回应,没有任何拒绝,仿佛没有明天一般。
男人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温墨闭了闭眼睛,摸着他的头发,殷红的唇扯起一个极浅的像哭一样的微笑,他在他湿漉漉的额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他想,一切本来都是错的。
本来,一切都是错的。
他确认了他已经睡熟了,悄悄爬下了床,赤着足来到了那台电脑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输入了锁屏密码。
错误。
他皱了皱眉,再次输入,这次,他动作放缓了些,确保每一个数字的准确。
当再一次看到密码错误的提示时,一种冰冷的不安骤然从脚底板升起,温墨后退一步,却是撞上了一个厚实的温热胸膛。
他惶然转身,张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那个眉目冷漠的男人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带着极其强大的压迫感,温墨被逼得一步步退后,他终于被那张办公桌挡住了去路,再无可退。
张谦终于在离他不到一拳的距离停了下来,他赤着上身,肩膀上还有一个新鲜的咬痕,一切彰示着二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造成这一切的Omega却是紧紧闭着唇,一双修长的腿抵着办公桌,隐隐戒备着,像一只警惕的陷入爪牙的动物。
张谦抬手,屈起手指轻轻抚着他漂亮的脸,面无表情落下手臂,轻轻揽住了他的腰,推开皮椅坐了下来,顺势抱着他放在大腿上。
没有人怀疑这是个情侣间暧昧又温馨的画面。
年轻的alpha男人身上有着蓬勃的热度,但温墨已经浑身透冷,僵直着被他控在怀里,动弹不得,他看见张谦的指尖落在键盘上,敲出了一组与之前都不相同的数字,锁着的屏幕骤然亮了起来。
他当着温墨的面点进了一个文件夹,温墨仅是看了一眼缩略图便滞住了呼吸,浑身不可避免微微发抖,那些缩略图里,是一对狂欢的AO,那是他们一起背叛的证据,那是他曾打算控制他的筹码。
但这些视频与图片本不应该出现在其他地方,他藏得那么谨慎,那么小心,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找到他这个一直都没有启用过的pla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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