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轻松奇遇任务,却能除掉A级副本的怪物,这听起来......真的不太像是让玩家血本无归的卡牌世界。
白无良深吸一口气,他拿起手机给姜眠眠发消息问道:“你烧了龙头香到现在有什么感觉?”
他和姜眠眠都去烧了龙头香,如果他现在有增益buff,那么姜眠眠也会有。
“我的感知变得更清晰了,我好像能感觉到我继父藏着的方位,再给我一段时间,或许我能找到他的位置!”姜眠眠有点激动地发消息,她难得用了感叹号。
......感知更清晰了吗?
白无良看到这条回复愣了一下。
什么算是感知,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等包括第六感都算感知的一种。
对姜眠眠来说提升的是这种吗?而且感知提升得也很有限度,无法一下子就发现继父的位置,这很符合白无良心中完成奇遇会有的奖励。
白无良想到这里他又怔愣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的感知其实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就比方说他刚刚和父母见面时,他能感觉到从父母那边传来的厌恶、畏惧和警惕等等负面情绪。
可是父母的面容已经怪物化了,都是血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种情况下是很难判断一个怪物的情绪,前几天的白无良只能从父母身上察觉到笼统的“不喜欢”。
今天他和姜眠眠做的都是同样的事情,姜眠眠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了,对他而言,他的感知也确实更加清晰了。
白无良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他重新看向自己的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依旧是蓝色的。
在这之前,他只怀疑过是他家的副本难度出现了未知的提升,让蓝色房门更加难以分辨了,却从未想过———
他将单片眼镜放在左眼上。
如果是眼镜出了错呢?
眼镜怎么会出错?这是能够看见事物本质的眼镜,陪伴他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副本,帮他识破了一个又一个危机,可以说他走到今天有一大半都要靠这个单片眼镜!
可是......眼镜又为什么不会出错?!
白无良垂眸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单片眼镜,镜片上倒映出他被扭曲过后的外表。
他突然想到在今天唐宁被困时,姜眠眠就曾突然问过他,你觉得门是什么颜色的。
很突兀的问题。
或许有人会突然跳跃式问这种问题,可姜眠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白无良重新拿起手机,他对姜眠眠发消息道:“今天你来到我家的时候,有看过我的房门是什么颜色的吗?”
姜眠眠回复道:“蓝色。”
白无良的瞳孔不断紧缩,他盯着姜眠眠给他的答复,如果目光有力量,那么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或许要被他的视线直接灼烧起来。
姜眠眠继续道:“林蕴和唐宁看到这扇门同样是蓝色的。”
白无良一动不动盯着姜眠眠的回复,他好像变成了一个雕像。
半晌,他回道:“是的,我也看到了。”
“它是蓝色的。”
他再一次将单片眼镜放在眼前,缓缓抬眸去看他的房门。
仍旧是棕门。
有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不,是棕色的。”
“眼镜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普通玩家看到的都是假的。”
“不相信吗?按照眼镜给你的弱点去攻击那两个怪物吧。”
“眼镜怎么会欺骗你?”
白无良一只手举着眼镜,一只手拿着手机,他并没有打字,而是直接对那边的姜眠眠发语音道:“道具会欺骗你吗?”
咻。
一条新语音传来。
白无良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屏幕,少女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响起:“卡牌世界的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欺骗你。”
那架在眼前的眼镜被白无良放进了怀里,他似乎听到脑海中有声音在激动道:“不要相信她的话!姜眠眠的那个毛丫头懂什么?没有你看到的东西,她连枪的方向都不知道朝哪里开——”
“她知道的。”
白无良平静道:“我一直看不到她的继父在哪里,可是刚刚她知道了。”
“那是她的错觉!她妈妈有被害妄想症!她和她妈妈一样是个疯子,你忘记这个毛丫头一开始有多疯了?!”
“你不是我的内心音。”
白无良突然勾起唇角,是嘲讽的弧度。
“在我的内心,我从来没有看低过她。”
那原本激动不已的声音突然停住了,白无良站在蓝色房门前,这门上挂着八卦镜和符箓,对厉鬼来说很危险,因此白无良礼貌地问:“喂,你突然闭嘴,是说不过我,还是怕这两个东西?”
那声音没有说话。
白无良举着单片眼镜作出一副要靠近八卦镜和符箓的姿态:“实践出真知——”
“住手!!!”那声音气势汹汹地响起。
有几分色厉内荏。
于是白无良的脸上露出了彬彬有礼又格外欠揍的笑:“看来你真的很怕门上的这两个道具。”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问。
将镜片凑到八卦镜旁的手没有移动,两个东西挨得很近,是白无良稍稍一手抖就会碰到的距离。
“我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那声音终于回答了。
白无良将镜片的距离稍稍移动了一下,他也怕自己不小心把这两个东西碰到了。
“可是你自己选择戴上的我。”
白无良眉间微微一动:“哦?我怎么不知道?”
“谁知道呢……你自己不想记起来,难道还怪我?”
白无良唇畔露出一丝笑意,他再次拿着眼镜小心翼翼地凑向了符箓:“你可以帮我想起来。”
在他这显而易见的危险下,那一开始有着说不出高傲的声音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声冷哼似乎像一根针扎在了白无良的脑海,刺得白无良大脑抽疼,可随即白无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关于过去的画面。
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是重病之下憔悴到不成人样的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衣服倒在了楼道间,他捂住嘴不停咳嗽,血水从指缝间渗透了出来,这些血弄脏他的衣服,可是白无良却没有力气再从口袋里面掏出塑料袋了,他一边呕血一边蜷缩在楼道里,虚弱的像一条败家之犬。
明明爬起来,打开房门,他就可以回到回到屋内好好的休息了,可是为了避免让家里的父母发现他的病,他只能艰难地起身,一步一步扶着楼梯绕过了家门,再艰难地上了一层楼,防止父母突然开门碰到他。
白无良忍着疼痛看着过去,他已经快认不出曾经自己也有过这么虚弱的样子了。
那诡异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很痛吧,你还记得这种疼痛的感觉吗?你还记得当时你在问自己值不值得吗?明明你那个时候就可以和家里人坦白的!正常人生那么大的病,即使没有钱,也能得到家里人的安慰照料,起码能喝一杯热水,而不是像你这样子坐在肮脏的楼道间,像一个垃圾一样——”
白无良握紧了手,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真的不怨吗?
在极致的身体疼痛下,即使心里已经想过要放下,也会延伸出一点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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