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带着他们走回海边,找到几颗大礁石,靠在那儿,重新生了火,因为海风太大,好几次都没点燃。
蔚迟趁这个时间用海水处理了一下身上的血,但为了保温,不敢打湿,也没弄得太干净。
他走回火堆旁,硕鼠正在处理肩膀上的伤口,周奕洋还没醒,躺在一边。白越光倒是醒了,呆呆地坐在旁边,面色惨白,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蔚迟喊了白越光几声,白越光也没有理。
硕鼠道:“过来。”
蔚迟:“干什么?”
硕鼠朝他的肩膀抬了抬下巴:“处理一下。”
蔚迟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手边没药,将就一下。”硕鼠说着,用小刀烤着火给他清理伤口。
蔚迟忍着疼,问:“到底怎么回事?”
硕鼠开始讲:“从你入睡算起,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有了‘被注视’的感觉。”
蔚迟的手指轻微地抖了抖。
“在第三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离开原地,开始在遗迹间搜索,后来,就发现了……它。”
蔚迟:“那个眼球怪人?”
“对。”硕鼠拿刀的手顿了顿,又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它的外形,哪怕是对我来说,都有些……过度惊悚了。我感到恐惧,于是潜行回火堆旁,想叫醒你们离开。可是,我回去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原处了。”
蔚迟想到自己醒来时的情景:“……我们走开了?”
“嗯。”硕鼠说,“我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的,你们自己走出了‘避风港’,并且处在无意识的梦游状态。”
“我首先去追了白教授。发现叫不醒他,但可以控制着他不发出动静,然后那个……眼球怪人,就会转向别的目标。”
“一开始它的速度并不快,我可以赶在他之前控制住你们,但只要我一放手,你们就会爬起来接着走。到后来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你们几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我就渐渐赶不上了,幸好你醒了。”
“对了。”硕鼠问,“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我做了梦。”蔚迟说,“我梦到元祁没死,我准备向他走过去,但我在中途意识到不对,死在半路,就醒过来了。”
硕鼠点点头,撕下一片衣料,把蔚迟的伤口包扎上。
蔚迟疼得一抽,嫌弃道:“这么简陋?”
“说了我没带工具箱。”硕鼠道,“不过幸好我还带了这个。”
蔚迟一看,躺在硕鼠手心的是一把奇小无比的枪,几乎比子弹大不了多少,模样非常精致,甚至有点可爱。
“微缩手/枪,只有一颗子弹。”硕鼠怜爱地摸了摸那个小东西,“这是我的备用小道具,随身携带的小可爱。”
在眼球怪人手撕楼高升后,千钧一发之际,直线距离超过700米,他用这把玩儿似的小□□,击中了那个怪物。
“好了,这下我连底裤都没有了。”他咧嘴笑道,邪肆的眼角拉出一道波纹,“你可要赔偿我。”
第141章 美术馆06
“阿嚏!”白越光打了个喷嚏。
两人转头看去, 发现白越光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硕鼠:“白教授?”
“啊。”白越光看向他,眼神还有点恍惚,但慢慢对上了焦, “啊,怎么啦?”
蔚迟问:“您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夫人啦。”白越光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悲喜参半, 一言难尽,“我三十年没有梦见她啦。”
“她还是那么漂亮、年轻,穿着一身青色的旗袍, 站在家门口, 唱着歌等我。”白越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可我都这么老了。”
“抱歉,教授。”蔚迟扶了扶老人的肩膀, “天还没亮, 您再休息一会儿吧?”
白越光整个人还是懵懵的,过了一会儿, 又睡过去了。
蔚迟转向硕鼠:“我来守夜吧, 你睡一会儿。”
“不。”硕鼠说,“我在想, 睡觉, 也许就是触发‘梦游’的条件。”
蔚迟想了想, 觉得很有可能。
硕鼠:“你再想想, 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蔚迟看着周奕洋和白越光被火堆映亮的脸,思考了一会儿, 忽然问:“教授刚刚是不是说, 他夫人唱歌了什么的?”
硕鼠:“提到夫人在家门口唱着歌等他。”
“歌声。”蔚迟说, “我在梦里也听到了歌声。”
他把咖啡馆那个爵士乐队的女主唱的声音描述了一遍。
硕鼠皱起眉, 回忆了片刻:“我没有听到什么歌声。”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没有得出什么重要线索,为节省体力,都不再言语,各自陷入了思索中。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周奕洋忽然动了。
蔚迟以为他醒了,叫了他几声,没有回应,意识到不对。
周奕洋爬起来,闭着眼睛,慢慢朝着海洋的方向走去。
蔚迟把他按倒在地。
另一边,白越光也爬起来,被硕鼠控制住了。
蔚迟说:“他们好像是要往海里去。”
硕鼠点点头:“之前也是这样,虽然你们走的路径不一样,但基本都是朝着海走的。”
蔚迟:“海里有什么东西?”
蔚迟感觉到周奕洋在他身下挣扎,力气还挺大。
周奕洋看上去只有一米七出头,瘦得根个芦柴棒子似的,没想到力气有这么大。蔚迟死死压着他,却怕把他伤到了。
另一边,硕鼠“噫”了一声,说:“不对,之前没有挣扎得这么厉害。”
蔚迟观察着周奕洋用力的方向,道:“我觉得是海的问题,我们离海太近了。”
硕鼠当机立断,指了个跟眼球怪人所在的那片遗迹不同的方向,道:“往后退!”
他俩便一人一个,带着周奕洋和白越光离开了海岸线。
离海岸线越远,他们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了。
后来,他们遇到了一片树林。
蔚迟:“天色太晚,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就在这儿等天亮吧。”
硕鼠同意。
他们两人便又一人压着一个,等天亮。
蔚迟也注意在听,除了旷野的风声外,的确没有听见什么歌声。
硕鼠忽然说:“那是什么?”
蔚迟顺着硕鼠手指的地方看去,看到海水上一片翻滚的鳞光,在月色下呈现一种钻石般璀璨的银色。
硕鼠迟疑着:“像不像……人鱼?”
蔚迟眯着眼睛看:“太远了,看不清。”
硕鼠:“人鱼、歌声,说得通。”
不管怎样,两人也腾不出手来干其他事,只能这么干耗着。一边压着身下的人,一边注意着周围有没有诸如眼球怪人那样的怪东西出现。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海里那东西也消失了。
天渐渐亮了。
蔚迟先听见一声闷哼,随即是周奕洋的尖叫:“疼!好疼啊!”
他低头确认,对上周奕洋愤怒的眼睛。
蔚迟:“你醒了?”
周奕洋:“你快放开我我手好疼啊!”
蔚迟放开周奕洋,周奕洋坐起来,捂着自己的手腕,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蔚迟打断他:“你梦到什么了?”
“啊?”周奕洋愣了一下,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正要发脾气,回忆道,“我梦到丹尼尔了。”
“丹尼尔?”
“就是我小时候在加拿大的家养的狗,大丹犬。”他的气焰一下子衰落下去,甚至有点可怜了,“我很想它。”
“然后呢?”
“它在那个家里等我,那是我小时候的家,在那里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丹尼尔冲过来舔我,我想抱它,它却跑开了。我就追,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不让我抱。我就一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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