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旷嗤笑一声,啪地在他手上打了一巴掌,把谢闻渊的手掰开了。
掌心中,躺着两枚款式简单的男式戒指,林雪旷不禁一怔。
谢闻渊柔声道:“你还认识吗?”
林雪旷从他手心中捡起一枚戒指,指腹稍微在内侧摩挲了一下,摸出上面刻的是“谢闻渊”三个字。
还有一枚,写的是“林雪旷”。
林雪旷道:“你模仿我的字迹,模仿的不像。”
谢闻渊眼中闪过一丝怅然,道:“是,当初咱们两个的婚戒,我那枚上面的名字是你刻的。我想起之前的事情后,定制了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可惜模仿不好你的字。”
林雪旷道:“你一直带着?”
他们今天来看电影只不过是临时起意,谢闻渊事先不可能会预料到里面演了什么情节,提前准备好了戒指哄他。
谢闻渊道:“本来也是想自己留着,有个念想。但是现在又想给你看看。”
对于两人来说,前世今生,物是人非,他们的关系更加不知道要何去何从,此时的心情酸涩中又弥漫着几分尴尬,好像说点什么都不合适。
但可能就像林雪旷说的那样,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难免会在对方的心中留下些去除不掉的痕迹,比如对于他来说,他最根深蒂固的习惯之一——就是挑谢闻渊的刺。
于是听了谢闻渊的话,林雪旷顺手就把戒指给扔了回去:“就给我看看?那还你吧。”
林雪旷:“……”
谢闻渊:“……”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谢闻渊连忙说,“不光看看,给你也行……呸,不是也行,是给你!两个都给你。”
林雪旷也有点乱了,这也不是能随便要的东西,他一边暗骂自己嘴欠不过脑子,一边跟谢闻渊推让:“不不不,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你留着吧!”
谢闻渊道:“你拿着,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也不代表什么,喜欢你就拿着!”
“我不用,我没想要,真的!”
谢闻渊:“……”
林雪旷:“……”
两人突然觉得这种情景模式有种莫名的熟悉,好像过年时亲戚之间推让压岁钱的惯常套路。
这时放映厅里的人就剩下他们两个了,管理员走过来清场,见状笑着冲谢闻渊喊道:“小伙子,你求婚连个花也没有,谁能答应啊?出去买花吧!”
他喊完之后走进了一点才看见被挡在内侧的林雪旷,发现也是个男生,一时有点尴尬,挠头嘿嘿笑着,连声道:“弄错了,弄错了。”
这么一打岔,谢闻渊和林雪旷也都笑了。
林雪旷将谢闻渊的手推回去,道:“我刚才真是说着玩。嗯……你先拿着,以后再说,先出去吧。”
两人出了电影院,谢闻渊仰起头望向天际,只见正午的阳光亮的刺眼,像是电影里男女主重逢的那个街头。
他笑了一笑,收回目光,听到有人满含诧异地叫了他们两个的名字:“闻渊,小雪?”
谢闻渊转过头,一辆车子停在他们跟前,降下了车窗,易奉怡从里面探出头来。
“还真是你们,我还以为看错了。”
易奉怡惊讶地说:“你们不是去李殷宁家了吗?怎么跑电影院这边来了,是有什么新情况?”
谢闻渊含着笑意,说道:“办完了事还不让人看电影了?”
易奉怡一怔,竟发现林雪旷也跟着在旁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易奉怡愣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道:“太神奇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样的一幕,你俩简直和谐的好像地球要爆炸。”
他从钱包里摸出一摞符篆放在林雪旷手上,郑重地说:“这是请了磬宁峰的专家针对本次事件专门研制出来的防夺舍符,你收好,我看你的状态可不对劲。”
谢闻渊道:“快滚你的吧,嫉妒别人的嘴脸真丑恶。”
易奉怡呵呵一声:“不跟你们扯了,我今天约了聂玉成,不好迟到,先走了。”
林雪旷道:“聂玉成?”
易奉怡道:“对,就是玄学协会的会长。哎,我记得他一直对你挺照顾的是吧?要一起去见见吗?”
林雪旷还没说话,谢闻渊已经把易奉怡的脑袋塞回到了他的车里,笑着说:“你还是走吧。知道我今天能约个会多不容易吗?挖墙角的缺不缺德啊。”
谢闻渊被阻止谈恋爱可是会一秒钟原地变身疯批的,易奉怡绝对惹不起,抬起手表示投降:“好好好,走走走。”
林雪旷在旁边围观,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但易奉怡开车一走,他脸上那点极淡的笑意就如水面上散开的墨迹一样慢慢地化开了。
林雪旷问谢闻渊:“你不想让我见聂玉成?”
谢闻渊笑着反问道:“你想见吗?”
林雪旷笑了一下。
两人沿着长街向前走去,谢闻渊告诉林雪旷:“我本来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最近我得带人去一趟玄学协会,以考察交流的名义在那里住几天。”
林雪旷道:“你准备去查什么?”
谢闻渊道:“查一查聂玉成。也顺便了解下协会总部目前的现状,我手头其实已经掌握了一些资料,但不亲自甄别一番,总是不放心。”
林雪旷知道谢闻渊的意思,其实他的心中也同样存在些微疑虑。
林雪旷和唐凛之间的那段渊源,按道理说是不会有外人知道的,就连林雪旷自己,都是到了暗礁见到唐凛之后,才发现他就是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人。
可玄学协会偏偏就一下子挑中了林雪旷去暗礁卧底,接近唐凛,那么多人没有完成的任务,果真就被林雪旷给做到了。
当年因为这件事,会长聂玉成被不少人夸奖慧眼识英才,可是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也正是因为这样,林雪旷自从回国之后就几乎没有再跟玄学协会接触过,一直选择住在学校,甚至谨慎地连自己的同门都疏远了。
林雪旷问谢闻渊:“你之前的记忆中,有没有相关情况?”
谢闻渊摇了摇头:“因为我不停试图扭转命运,一个小小的细节又有可能造成其他人经历的改变,所以每一次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同样一个人,在这一世是敌,在另一世是友,又过了一世可能就不存在了,完全无法依照先前的经验来判断,甚至还必须摒弃掉这些经验,以免受到迷惑。”
就算是一局通关游戏,不停地玩上几十次,恐怕精神也会错乱,更何况真实的人生中,变数只会更多。
林雪旷道:“你去吧。这边的案子还没完,我留下继续调查。”
谢闻渊道:“你还要继续追查关于笔仙的事情?”
林雪旷点了点头:“根据任素的说法,就是李向强将七星雷火印带回家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偶然买到。但刘纤的死,那些孩子们被夺舍,以及一中多功能馆的建造,背后全都有所谓‘笔仙’的影子,我认为他至关重要。”
谢闻渊有点不安,又不太想走了:“你小心点。”
林雪旷道:“我会注意。但说实在的,既然怎么样都有可能出事,一个人躲在卧室里都有可能会被塌下来的天花板砸死,睡觉的时候还有可能突然就咽气了呢,那倒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反倒有希望让这一切早日结束。”
谢闻渊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反正这回咱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你要是死我也活不成,我要是重生你也得重生。你答应过我,不会放弃。”
林雪旷微哂:“当然,我也不喜欢这种被愚弄摆布的感觉,就算是死,最后,我也得死个明明白白。”
虽然俗话说生死有命,人生在世难免多生变故,可像是林雪旷这种情况,明显不是单纯的命里带衰,而就是在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偏不让他活下去。
要不是遇上谢闻渊这个撞的满头血也一定要达成目的的傻子,林雪旷甚至到死都不会发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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